离开故土几十年(1)

摘要：离开故土几十年，他终于还是回来了，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了村庄里，虽然村庄曾经留给他的记忆充满了痛苦、怨恨和挣扎，然而，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他才发觉自己是那么地渴求回归故里，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家。这里有他的根，他的爱人，是他灵魂和躯体的归宿…… 夕阳西下，终将冉冉升起，播撒生命的火种；花木凋零，终会逢春绽放，吐露拔节的馨香。可是作为万物之主的人呢？

一
村庄被三座山夹着，夹缝中长着一条出山的路。站在远处眺望，活脱脱一个倒三角形，因此得名“三角村”。
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晒了一天的地皮滚烫滚烫的，空气粘稠得要命，没有一丝风，被空气包裹的村庄，像烧透的砖窑，拼了命地散着一股股袭人的热浪。
忽然，一束冷光忽闪着拐过弯，撕碎夜幕直直地照了过来，“咚咚咚”的声响惊醒了沉睡的夜，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汪汪汪”叫了开来，安静的村庄很快热闹了起来。
在村口处，文安正驾驶着三轮车，冒着黑烟爬过陡坡，来到一个破旧的老屋前停了下来。
“姐夫，咱到家了。”文安熄了火，跳下车，转过身对着车斗说话。随后他“啪啪啪”开始敲着老屋的门，没过一会儿，屋子里亮起一盏昏黄的灯光。
“谁呀，三更半夜敲门？”老妇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半夜被扰了清梦，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幽怨。
“姨姨，是我文安啊！”文安大声应答着。
大门干涩老旧，嘎嘎的刺耳摩擦声过后，只见一个满脸沟壑、头发花白的老妇缓缓打开门，揉了揉眼睛，望着门外疑惑地说：“文安，你半夜三更来干啥？”
“姨姨，我送我姨夫回来。”文安说着话，转过头抹了一把眼泪，来到三轮车旁，从车里抱下一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
“真的？”老妇如同听到天籁之音，浑浊的眸子闪亮起来，不敢相信地盯着外甥文安。
“姨姨，我姨夫在这被子里裹着呢，他人没啦……”说着话，文安已泪流满面，哽咽无语……
“噗通”一声，老妇双腿一软，瘫坐到地上。“我的李阳呀，啊，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远远传开……
文安忙把被子放到门垛子上，走过去搀扶起老妇，安慰着。
隔壁的邻居听见外面的声响，也都点亮了自己的灯，推开门走了出来，问明缘由后，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短叹：“这人死了，才肯回来啊，可苦了他大娘啊，守了几十年，守出这么一个结果……”
“大伙都别围着了，大热天的咱们赶紧搭把手！”邻居周大娘招呼着。
“姨姨，家里有我姨夫的寿衣寿材吗？”文安将被子放到土炕上，悄声询问。
“有，有，棺材在南墙根下，做了十来年了，三指厚桐木板的，还是前些年我雇人给自己打的。寿衣在柜子里，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你姨夫胖了还是瘦了，能不能穿得上？”老妇坐在炕沿上泪眼婆娑地说着话，眼睛直直地盯着放在炕上的新被子。
文安会意，等众人从柜子里拿出寿衣，就来到土炕前，缓缓打开被子。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的被子，逐层被打开。瞬间一股恶臭从被子里散发出来，熏得满屋子的人掩鼻皱眉。大伙定睛一看，只见尸体已经乌黑发紫，脸部开始腐烂……
“呕……”看到这种情况，众人中有人忍不住，手捂嘴巴快步跑到屋外，蹲在门口哇哇直吐。
“我的李阳啊……”老妇伤心过度，一口气没喊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文安顾不得再给尸体换衣服，赶紧上前打开窗子通风。周大娘伸出粗黑的大拇指掐着老妇的人中，一会儿后老妇终于缓缓苏醒过来。
看到尸体腐烂得严重，有人提议要不别擦身子了，直接用寿衣裹着，连着被子一起放棺材得了。
老妇不允，哭泣着说：“李阳性子犟，受了一辈子苦，老了得穿件干净点的衣裳走啊！”说完亲自用手打开被子，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李阳的身体，身子下面擦不着，就让文安帮忙翻过来擦，完毕后才一点点给穿起寿衣来，套上左胳膊后，尸体已经僵硬，右胳膊死活穿不进去，就把袖子撕开，套上后老妇一针一线地细细缝合……
完事后，文安和邻里一起将尸体放进棺材。合棺后，老妇趴在棺材板上又是一阵痛哭，大伙担心她岁数大了，怕气大伤身，就一起劝慰。天气热，尸体腐烂严重，无法长时间存放，文安连夜就招呼几个村民，一起到东山坡上，在姨夫家祖坟边上挖了一个墓穴，第二天天不亮就下葬了。

二
老妇的大名我不知道，毕竟我和他不是一个村的，而且即使在一个村，知道她大名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在村里直接喊妇女的名讳是不礼貌的。只知道三角村的人都喊她李阳家的，尽管李阳已经离家几十年，这个名字却依旧是她的符号，挥之不去。我和文安是发小，曾听他说他姨小名叫酸枣，据说是因为他外婆刚生下她姨时，一抬头隔着窗户看到对面窑洞上长着一串串红通通的酸枣，诱得直流口水，就给她取名“酸枣”。
酸枣娘在生了第二个闺女后，就顺着酸枣给孩子取名“枣花”。然而，二闺女生下来没过多久，她父亲就因患病，抛下她们娘三个去世了。当时，酸枣娘才三十几岁，守寡后带着两个女儿孤苦伶仃地活着。
穷苦的岁月里，大山成了三角村村民们活的希望。一年夏天，一场大雨过后，毗邻村庄的东山腰随处可见白蘑菇破土而出，个个肉肥质鲜、郁香醇正、味道独特。山外的人都特爱吃这种白蘑菇，不少山货贩子就专程到村里来收购，村民们蜂拥而至到山上采蘑菇卖钱。然而，蘑菇虽多，却抵不住人采摘。没过两天，山外围的蘑菇都被采完了，一些胆子大点的村民就到深山寻觅。这些人当中，当然也包括酸枣和她娘。其实酸枣娘胆子并不大，只是被一家三口咕咕叫的胃催的，才横下心到深山采蘑菇。
那时，酸枣尚不足十岁，二女儿枣花八岁。这天，雨后天晴，酸枣娘让枣花看家，自己带上酸枣去采蘑菇。上午前她们出发，爬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来到东山深处，这里人迹罕至，蘑菇就显得特别多，刚过晌午就采了满满的两大筐。坐在地上吃完带来的窝头，就着山泉喝了点水，酸枣娘就带着酸枣往回赶。雨后山路较滑，回家的路上，酸枣娘紧紧地拉着酸枣，小心翼翼往前走。来到一个陡坡时，背着大竹筐的酸枣一时没注意突然脚下一滑，一不小心就往坡下跌去，酸枣娘见势不对，忙甩掉竹楼，拽着酸枣，没想到身体单薄的她却跟着酸枣一起往下翻滚。情急之中，她只好连忙抱紧酸枣的脑袋，尽量护着她。只听“咚”的一声，酸枣娘直直地撞到坡下的一块石头上，鲜血直流。瞬间，两人都失去了知觉……
六月天气，小孩脾气，说变就变。下午四点左右，雨点淅淅沥沥落了下来。这时，东山深处，两个挪动的小黑点逐渐变大。近了一看，只见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穿着雨披，右肩扛着一把猎枪，猎枪上挂着刚刚打下的几只山鸡和野兔，间歇地往下滴着血，左手拉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赶路。中年男子抬起头，从茂密的树林缝隙里看了看天，回头叮嘱：“李阳，估计过一会要下大雨，咱们加把劲赶紧回家！”
说话的中年男子名叫怀仁，他是这一代的猎户。今天上午他带着儿子李阳到山里打猎，没想到忙乎了一整天，就逮住几只野鸡和兔子，心情沮丧的他们好不容易发现一只狐狸，本想捉了剥皮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却跟丢了。这不，屋漏偏逢连夜雨，猎物没打着，天色却阴沉下来，估计又要下雨，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赶。
孩子李阳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嘴抱怨：“爹你慢点，刚才要不是你一个劲地催促，那只狐狸早就捉住了啊！”
“小屁孩，你懂个屁！刚才要不是我把你拽住，那狐狸肯定要把你带到前面的野人沟，那里面死了不少人，可不能随便进！”怀仁说着话，脚步却不停。
“知道了爹，那野人沟为啥死了不少人？啊，爹，你看，前面那里有人”李阳说着话，突然看见前面山坡的石头旁边，直挺挺地躺上一个人，也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疑问。走近一看，才发现并非是一个人，而是纠缠在一起抱得紧紧的两个人。
怀仁使劲慢慢分开两个人，仔细一看，这不是咱们村的王寡妇和她女儿酸枣嘛，怎么在这躺着，还满脸的血？怀仁伸手往王寡妇的鼻子下一试，气息若有若无。再试了试酸枣，还好，估计就是晕了过去。
“儿子，把今天的猎枪和猎物都先放一边，咱们两一人背一个，先把他们救回去再说。”说着就背上王寡妇往前走开，李阳赶紧背上酸枣，跟上来。
回到家后，怀仁拿毛巾擦王寡妇和酸枣脸上的血迹，喊李阳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李阳走后没多久，躺着的王寡妇突然一阵咳嗽，嘴角流出丝丝的血迹，缓缓张开眼睛，声音微弱地寻找酸枣，“酸枣，酸枣，你在哪？”
“弟妹，是我怀仁，酸枣没事，应该是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就是你这个伤口比较重，我让李阳去找大夫了，你坚持一会儿。”怀仁拿毛巾擦拭完王寡妇嘴角的血迹，继续扶着她躺好。
“他大哥，今天多……多……多谢你了，我……我……恐怕……是不行了……酸枣和枣花……就拜托你……”话没说完，王寡妇就开始剧烈地喘着气，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弟妹，弟妹，你醒醒！你醒醒！快，大夫来了，快给看看，她们今天在山上摔了下来。”怀仁摇晃着王寡妇，看见大夫过来，赶紧招呼着。
大夫试了一下鼻息，摸摸了脉，直摇头，“人已经没了。”
酸枣醒来后，得知母亲已去世，哭得昏天黑地……
后来，酸枣和枣花就留在了怀仁家，被他当亲闺女抚养。村里人听说酸枣娘把酸枣和枣花交给怀仁抚养，刚开始还怀疑这个大老粗照顾不好这两个闺女。不过酸枣和枣花执意跟着怀仁，后来大家伙看到怀仁还比较细心负责，再加上村庄没事的婆姨也经常搭把手，缝个衣服做个马褂什么的，渐渐地就放下心来。

三
怀仁其实并非三角村人，他是一个外来户，一九五〇年带着两岁大的李阳逃难到三角村，寻了一个破庙就住了下来。
刚来到三角村时，全国肃清反革命分子活动正在开展，对于外来户要严格审查。不过，三角村山高皇帝远，审查肯定会相对宽松一些，而且怀仁刚来时胡子拉碴的一个大老爷们，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的娃娃，说是老婆病死了，农村人心善看着这爷俩可怜，就不疑有他。就这样，怀仁就在三角村落了户。时间过得飞快，这一住转眼间就是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嗷嗷待哺的李阳也长成大小伙子。
自从酸枣和枣花来到这个家庭后，怀仁把他们当亲闺女一样对待，两个孤苦可怜的孩子享受着别样的父爱。慢慢的，酸枣和枣花逐渐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天真快乐地成长着。不过，对于东山，她们绝对是不敢再去了。酸枣有时半夜做噩梦，惊醒后哭泣地说东山变成了一个洪荒怪兽，时刻张着血盆大口，吞噬人和动物，瘆人得慌。
李阳血气方刚，与酸枣相处时间久了，就互生爱意。怀仁让酸枣和枣花与李阳以兄妹相称，酸枣却不愿意，依然直呼着李阳的名字，有时听到李阳叫自己的时候，小脸红得跟盛开的桃花一样艳。
趁爹去山里打猎时，李阳就经常带着酸枣一起出去溜达。有一天，他们走在街上时，看到村里人拉着头戴尖帽子的黑五类游街，颇觉新奇，就在后面跟了一路。看到在举行公审大会，就与大家一起喊批斗口号。不过，回来后他们兴高采烈讲述自己的见闻时，却被怀仁狠狠地呵斥了一顿，“小孩子家家的，去凑什么热闹？”
“爹，我不小了，再过两年我就要十八岁啦，当兵打仗都能行，为啥不能去看公审？”李阳抱怨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再去我发现你去了那里，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平时老实巴交的怀仁在这事情上一反常态地坚决。
李阳虽然也十六岁了，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我们都是毛主席的好战士，别的小伙伴都可以参加，为啥爹就是不让自己去？
想不通归想不通，李阳也就不再去想，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完成自己的小心愿。原来，自打前年发现山里的那只白狐，李阳的心里整天就如同猫爪子挠一样难受，做梦都想逮住那只白狐，尤其是每次给两个妹妹讲那只白狐的故事时，看着她们满眼冒星星的样子，李阳就恨不得马上把白狐捉回来与她们一起玩。
这天，怀仁利用空闲时间准备进山打猎。李阳感觉已经学会父亲的全部本事，也自信满满坚持要去。怀仁看了他一眼，点头答应下来，嘱咐酸枣和枣花在家照顾好自己，父子俩天不亮就向着东山出发了。
运气还不错，快下午时，打下了两只野鸡、一只獾子和一只獐子。爷俩从树上砍下一根棍子，将打下的猎物串起来挑着往家走。
就在这时，李阳感觉眼前一道白色一闪而过。“狐狸！”李阳放下棍子，端着枪就往前追去。
“小心点，追不上就别追了！”怀仁在后面喊着。
“知道啦，看我的！”李阳继续往前追去。
白狐速度快，而且很狡猾，往前东蹿西蹿，找不准规律。李阳端着枪瞄准时眼前早已失去了白狐的踪影，他不死心，继续往前追。
“别追了，前面野人沟啊！”怀仁远远地看见李阳一步步逼近野人沟，着急地呼喊。
李阳似乎没有听见，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怀仁扔下手中的猎物，拔腿就向李阳的方向跑去。
李阳追了一会儿，突然发觉眼前的景色有些陌生，怪石林立，草木异常茂盛，遮住了前行的道路，仔细一看原来是到了野人沟。想起父亲从小到大的叮嘱，内心顿觉忐忑，迟疑起来。他本打算退回外面，可前方忽的一闪的白狐影子，又吸引着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走。他从背后取出开山刀，劈砍草木开道，行动敏捷地追去。

共 18516 字 4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富有传奇色彩的小说。小说采用倒叙的手法，描写了李阳与酸枣曲折爱情故事。酸枣爹死得早，为了谋生，娘俩去深山摘蘑菇，结果跌落山沟，被在山里打猎的怀仁救起。酸枣娘伤重不幸病逝，从此酸枣和妹妹枣花就留在怀仁家，怀仁对她们视如己出。原来，怀仁并非本地人，他是个旧军阀，娶妻生子之后，厌恶战争，后来和妻子走散，只好带着儿子生活。本来想到这偏僻的山村避风头，没想到却因为儿子李阳和酸枣姐妹执意要养一只小狐狸，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有了牢狱之灾。并因此而死在狱中。话说李阳和酸枣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产生了感情，后来历经悲欢离合，李阳为了给酸枣更好的生活，养过狐狸，为了妻子他再次深入荒山，并因此而再入狱。终于疯了，离开了家。后来枣花的儿子文安找到了他，得以在死后，让他魂归故里。小说情节曲折离奇，语言流畅，人物个性鲜明，栩栩如生，引人入胜。值得细细品味，倾情推荐共赏！【编辑：阿巧】【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60 110016】
1 楼 文友： 2016-0 -10 2 :56:54 感谢双节棍老师赐稿荷塘！荷塘因您更精彩！
2 楼 文友： 2016-0 -10 2 :58:45 小说富有传奇色彩，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人物性格突出，个性鲜明，扣人心弦。
回复2 楼 文友： 2016-0 -11 10:17: 6 问好阿巧老师！
 楼 文友： 2016-0 -10 2 :59: 问候双节棍老师！祝愿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佳作不断！
4 楼 文友： 2016-0 -11 10:05:14 尽管被故乡无情地冷落过，但故乡最終以宽大的胸怀拥抱了他。一个灵魂深处始终如一热爱故乡的人！拜读精彩小说，欣赏学习。祝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
回复4 楼 文友： 2016-0 -11 10:18: 9 谢谢红叶老师读懂了文章。初次尝试，欠缺很多，感谢评论！
5 楼 文友： 2016-0 -11 1 : 5:05 哦，双节棍老师，不好意思，昨天烧得晕乎乎的，人名也打错了。应该是李阳和酸枣的曲折爱情故事。
回复5 楼 文友： 2016-0 -11 15: 9:20 阿巧老师辛苦啦，生病了还来编辑文章，拜谢！近期温度变化剧烈，我也感冒好几天了，记得按时吃药，多喝水，祝早日恢复健康！
6 楼 文友： 2016-0 -11 16:07:09 祝贺老师美文获精！向老师问好。
回复6 楼 文友： 2016-0 -11 19:50: 7 谢谢红叶老师，向老师问好！学习！
7 楼 文友： 2016-0 -11 21:50:21 祝贺佳作斩获精品，精彩继续哦！！
8 楼 文友： 2016-0 -12 06:59:57 祝贺双节棍老师美文获精品！精彩继续！绍兴中医男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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