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联盟散文定格在记忆中的芦苇

自从买了一个带有拍照功能的之后,我便痴迷上了摄影。当然,和那些使用单反相机,懂得各种镜头之间区别,将摄影当成一种光与影的艺术的真正摄影爱好者相比的话,我还是差得远呢。我的摄影,只不过是随手拍些自己觉得有趣或者是美丽的街景,存放在电脑里,闲暇的时候看看,留作纪念罢了。

我发现,当我用镜头来打量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时候,镜头里的世界,却似乎总是和我用肉眼看到的,有些许的差别,可是,这差别究竟是什么呢,我却说不清楚。有的时候,虽然拍了很多照片,可我还是会感觉有一种失落感,总是觉得是不是漏拍了些什么。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但是,说来也怪,越感觉这样,却越使得我沉浸在摄影中了。

单位组织去崇明岛游玩的时候,照例,我也带上了我的,当然,我之所以会带上它,主要目的并不是通讯,而是摄影。

听说要去西滩湿地的时候,我高兴得要命,那是一个规模很大的生态保护区域,据说,那里有一大片芦苇荡,经常可以在里头看见各种水鸟飞来飞去。现在是秋天,或许,我们还能有幸见到南飞的候鸟呢。这些日子以来,我所拍摄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静物,比如一朵花、一棵树、一幢房子、一块石头等等,要是真的能够有幸拍摄到一只南飞的大雁,那该多好啊。

从我们住的地方,驱车去西滩湿地,时间并不长,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一下车,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向着那一片广袤无边的芦苇荡跑去。好一片渺渺茫茫的沼泽地啊,好像没有边际一样。一条宽宽的栈道,用木头搭成,在沼泽地里延伸着,就好像是一条九曲长廊一般。走在那木栈道上,我发现,我们被一大片芦苇包围了,那沼泽地里耸立着根根芦苇,一阵秋风吹来,真有一种“葭苇萧萧风淅淅”的感觉。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这样的感受,那就是,这芦苇是一种富有诗意的植物。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诗经》里头那一句著名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不知道,这“蒹葭”是不是就是芦苇,但是,望着眼前这一大片萋萋的芦苇,我就认定了,眼前的场景,绝对是符合《诗经》的韵味的。

如此美好的场景,我又怎能交臂失之呢,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打开了镜头,开始准备拍摄。

可是没想到,秋日里竟然有这么大的风,秋风像一个狂野的汉子一般,在黄昏里,粗暴地拥抱着芦苇,那芦苇是秋风的娘子吗,秋风的拥抱,让它们觉得害羞了,于是,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弯下了腰。秋风没有那么斯文,而那芦苇又过于羞涩,于是,我们便看到,风儿从东面吹来,那芦苇便向着西边弯下了腰,当风儿绕到了西面,再吹过来的时候,那芦苇却又向着东边低下了头。它们是在捉迷藏吗?可是,不管芦苇如何躲闪,秋风总是依偎着它,而芦苇呢,我想,如果它们有眼睛的话,那目光也一定是温柔地追逐着风的。就这样,秋风和芦苇,在秋日里舞动着,摇摆着。哈,今天,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成语的意思了,“花枝乱颤”,这说的,难道不正是眼前的情景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我就这样举着,竟然忘记了拍摄,直到我的同事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一阵狂风袭来的刹那,我按下了快门。我有一种预感,这次的照片效果不会好,如此快速摆动的芦苇,灵动得像是精灵一般,又如何能够在瞬间,将那它们定格下来呢?快门再快,又如何能与瞬息万变的大自然相媲美啊。

于是,我便开始猜测,那风中狂舞的芦苇,会凝固在哪一个瞬间,那些令人迷醉,如同霓裳羽衣舞一般的舞姿,又能有几分神韵被保留下来。

新科技的数码产品,有一个很好的地方,那就是你不必等到胶卷洗印出来才知道究竟拍得怎样,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够在存储卡中把照片调出来欣赏,想到这里,我便毫不迟疑地就把刚才拍摄的那张照片调出来了。

天啊,这真的是我刚才拍摄的那一张吗,为什么,好像和我刚才看见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啊。我刚才所看见的,是一根根金灿灿的摇摆的芦苇,可是,眼前的这张照片里,却只有黄色的一片。或许,是芦苇摆动的幅度太大,速度太快,而我的又不甚先进,所以,无法将那最美的一瞬间捕捉下来吧。

我有些失望地放下了,周围都是我那些兴奋的同事们,他们也都和我一样,在木头搭成的栈道上,狂呼着,飞奔着,用自己的方式,和大自然做着亲密接触,还时不时地,用手里的相机、,不停地拍照。可惜,我的功能没有那么全,所以,照出来的效果并不好,我有些蔫蔫地在一条石凳上坐下,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疯跑。

这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在我的身边,坐着一个男子,他淡淡地笑着,悠然地注视着远方,他的身边放着好几个背包,很显然,是在帮朋友们看包。他注意到我在看他,便对着我笑了一下。

我也回敬了他一个微笑,搭茬儿道:“你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吧。”

“是啊。”他指了指远处的几个人,说:“我和朋友一起来这里玩的。他们去拍照了,说是要拍芦苇,我不去,所以,就留在这里帮他们照看东西了。”

我有些迟疑地问道:“怎么,你不去拍照吗?”

“为什么要拍照呢?”他笑呵呵地反问了我一句。

我被他这么一问,一下子竟然反应不过来,是啊,为什么要拍照呢,我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我都迷恋着拍照,要是不拍照,就好像没有到过某个地方一样,每到一个景点,就忙不迭地将周围的美景都拍摄下来,但是,却忽略了要好好去欣赏它们。我总觉得,只要照下来了,就能够留着以后慢慢欣赏了,所以,就只顾着照相,忘记了欣赏。可笑的是,有时候,当我回过来看那些照片的时候,甚至会想不起来,这些照片都是在哪里拍的。

“是不是要用照片证明自己到过这个地方啊?”看见我愣在那里,那男子便微笑着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最好的景色,永远都是留在记忆里的,而不是在照片里。”

那男子的话,让我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便明白了。说实话,自从有了这个之后,我的生活看上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可是,拍的照片越多,留在脑海里的记忆,却反而越来越单薄。我可以清楚地记得初二时候和同学们在街心花园玩荡秋千的情景,但是,我却记不得两年前携着,参观上海世博会的情景。

自从有了之后,我奉行这样的一个原则,那就是我拍故我在,只要在手里,就一定要拍些什么,我自诩为拍客,认为这样很时尚,但是,我所看到的景致,真的就是我所拍到的这个景致吗?人的眼睛,是个很神奇的构件,它和照相机的镜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构造。眼睛总是让人们看见美好的东西,但是,却自动忽略那些看上去不太美好的事物。比如,我曾经看见过一片妖娆万分的虞美人,可是,等拍下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那地上除了虞美人外,还有一些丑陋的碎石块。眼睛总是让人们看见蕴藏在事物中的情感,而镜头呢,只是简单而直白地记录。比如,当我第一次送礼物给爸爸的时候,我发现他眼睛里洋溢着幸福和欣慰,可是,在照片上,这一切却都不容易看出来了。

就在刚才,当我看到那片芦苇的时候,正好袭来了一阵风,我并不知道那风来了,缄默的夕阳不把它们之间的秘密告诉我,但是,我却从芦苇身上看到了风。在照片中,只照到了模糊的一片,一切都与速度有关,镜头追不上风的速度,但是,我的眼睛却追逐上了,所以,我看见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芦苇的舞蹈。

再回头看看那个男子,他依旧那样微笑地坐着,双眼注视着未知的远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啊,原来,那远处有两只白色的大鸟,它们凌空飞翔,身姿矫健。莫非,是我们这些游人打扰了它们的休息,才将它们惊起来的吗?我不由得想起了李清照的名句:“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虽然眼前并不是一片藕花,而是一滩芦苇,我也不知道那鸟儿究竟是不是鸥鹭,不过,那词中的意境,我还是感受到了啊。

不知道那些鸟儿已经飞翔了多久了,但是,刚才我正在忙着给芦苇拍照,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险些错过了这样富有韵味的风景啊。看来,那男子说得对,真正的风景,是用眼睛来捕捉,而不是靠镜头来记录的。真正的风景,应该定格在记忆中。

想到这里,我便偷偷地收起了我的,站起身来,四处闲逛。

风儿是最淘气的精灵,它们一看到我收起了,竟然都不知道退到什么地方去了,莫非,刚才是存心在跟我捣蛋不成。不过,就算现在风停了,我也不想再掏出来拍照了,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要用我的双眼,来将那美景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我俯下身去,仔细地看那些芦苇,突然发现,刚才还是左右摇摆的芦苇,一时间竟然都根根挺立起来,不再呈现那柔软的弧线。它们好像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挺直像一支支指天的箭。

面对这些纤细挺拔,无枝无蔓的芦苇,我发出了惊叹。刚才看着它们在风中摇摆的姿态,我还以为,那些芦苇,都是一些柔弱的女郎,可是,却没有想到,它们也能够如此挺起腰杆,不折不挠。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是这茎叶柔嫩的芦苇,却能在狂风中游刃有余地潇洒摇摆,能够抵御任何强风的袭击而不夭折,这么说的话,它们又都有着一颗坚忍不拔的心。

这些芦苇,它们被困在西滩这一片沼泽地中,除了我们这些游人的偶尔来访以外,平常难得见一次生人,它们就好像是幽居的美人一般,寂寞沙洲冷,缥缈伴孤鸿。然而,它们虽然孤单,却并不因此而感到丝毫的不快,它们依旧如此快乐地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同那些时而飞出的水鸟说两句悄悄话,再同那从它们身边飞掠而过的秋风一起,跳一支欢快的舞蹈。

我意外地发现,当我将收起来,不再琢磨着拍照的时候,我的想象力,我的文思,也被调动起来了,面对眼前的这一大片芦苇,我竟然有了如此丰富的联想。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拍照的时候,当我们用那取景框将风景框定的时候,我们同时,也将我们的大脑给框死了,于是,除了取景框中的风物以外,我们便看不见、想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好吧,既然我已经选择要让那片芦苇定格在我的脑海里,那么,就尽情地展开自己的想象吧。

不知怎的,我竟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经历,在海盐老家的时候,我也曾经看见过这样一片芦苇,那是在冬日,芦苇的颜色比现在更黄,呈现出一片沙漠一般的寂寞。那笔直的芦杆,憔悴地立着。

可是,当阳光照耀在芦苇上时,我竟然看见了一种晶莹剔透的光泽。好奇的我凑近去,仔细地看着,这才看清楚了。原来,初冬的寒流让水结了一层薄冰,但是,那冰并不厚,而且也并没有覆盖整个的水面,所以,芦苇的根部,就被这一圈圈的冰碴子缠住了。当阳光以一个适合的角度照射下来的时候,那些小冰点立刻反射出晶莹的光。多么神奇啊,那一根根的芦苇,就好像是一个个灰姑娘一般,它们刚刚还是灰头土脸,一脸颓丧的样子,可是,换上了水晶鞋之后,就立刻变得光彩照人了。一阵风儿吹过,那些穿上了水晶鞋的芦苇轻轻摇摆起来,就好像是正在和王子舞蹈一般。

真是有意思,那应该是我儿时的记忆了吧,可是,现在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个时候,我可没有,没有照相机,可是,那如同童话一般的场景,却永久地定格在了我的脑海深处。

记不得是从那本书上看到的了,有人说:“人是一棵脆弱的芦苇,但又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我猜,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一个临水照拂的男子,他在一个合适的季节,和一片芦苇相遇。他一定没有带照相机之类的东西,于是,他便用自己的头脑,将那片芦苇,定格在了自己的脑海中。面对芦苇的时候,他没有用镜头,他用的是自己的眼睛,于是,他便从芦苇那坚韧的性格中,看见了人类的影子,所以,才说了那句话。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看那个长凳上的男子,他依旧那样静静地坐着,替他的朋友们看着包。他安静地注视着远方的芦苇丛,微微笑着,目光深沉得好像一潭秋水。他如此深沉而爱恋地看着那些芦苇,目光里流露出温柔。

我笑了,要将芦苇的形象投射进来,然后又将温情倾注进去,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镜头,也做不到这些吧,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人,因为,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因为人会思想,所以,有“爱”。

回去的路上,我的同事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拍摄芦苇的心得。他们说,拍摄夕阳下的芦苇,要用逆光或者是侧光,然后,他们又用一些我听不懂的术语相互交流着。有一个同事问我:“你拍了吗?”我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道:“没用拍,但是,我用我的眼睛拍了,都存储在这里。”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夕阳那柔和的光芒照耀在芦苇丛上,没有风,每一根芦苇都挺直了腰板,神气十足,它们周身上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那是多么有诗意的芦苇啊,我仿佛能够感觉到,在水一方的那位伊人,就要拨开芦苇丛,划着蚱蜢舟从里面出来了。在她的身后,惊起了几只白色的大鸟,它们叫了几声,飞向了无垠的天宇。

多么美丽的图画啊,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场景,在同事们拍摄的照片中,是看不到的,因为,诗意,根本就不是镜头能够捕捉到的啊。

这如诗的景致,就定格在我的头脑里,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片芦苇丛,还有一张长凳,上面坐着一个沉默的男子,他悠然地看着天边。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过,那男子眸子里看见的并不是“南山”,而是芦苇,一大片“会思想的芦苇”。

共 5159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企图在这篇文章里探讨,相机与眼睛对诗意景物的扑捉问题;到底哪一个才能真正地扑捉到景物的神韵,让蕴涵在里面的诗意永久地充盈于你的记忆呢?作者在文章里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答案当然不言而喻。在一定程度上,相机拍下的景物是一种客观的对光线的留存,拍照的人可以调整焦距、角度等等的,扑捉到某一种特别的光线图谱,而一旦拍下来之后,图谱就不会再产生变化,经过时间的流逝,图谱在人的记忆里的印象就会淡化;照相在记录客观的时候是一个有力的工具,但对在记忆里保留韵味却没有多大作用。我想,这是作者之所以觉得再看照片时,跟自己的记忆有距离的原意之一;而另一原因则来源于机器的局限,换句话说,机器难以在无限短的时间间隔内扑捉事物的状态。我个人是非常赞同作者最后的看法的,我自己也一向不喜欢拍照,脑子记住的随着记忆的深化会长久地保持活力;作者放下了相机,我可以料想,那一次的芦苇会长久鲜活地存在于他的记忆中。!【曷聿之】【江山部精品推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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