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散文随笔桂花香里话中秋

人是上帝饲养的蚕。人与蚕的生命规律有什么不同呢？一茬一茬儿的，人活一世蚕活一秋；蚕受人类摆布，人受上帝摆布。人养蚕是为收茧缫丝织锦取利，上帝养人纯粹是为变荒蛮为沃野治江河而成水利，图好看儿。

不同的一点，人类会计较又贪享受，人之于蚕、多了欲望自然待遇要高一些。

于是上帝让人类诞生在圆的地球之上，又给了圆的中秋月亮，圆的中秋月饼，鼻息里充盈着圆的桂子之香；还有对于爱情的，亲情的、友情的、家邦的、节令的圆满的渴望……

古往今来写月亮话中秋的文人墨客多如过江之鲫，诗词歌赋说书弹唱一若银河繁星，璀璨明灭熠熠生辉，照耀在眼前身后，品咂生津于口舌，已经融化在中华民族的血液之中了！可是千呼万唤，千般万写有哪个能及东坡先生的“明月几时有”？

那首词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已将世事人情写全了。末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已将用心写尽了！

但是，我们仍得写。因为“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这篇随笔我本无意写它。女儿说“《散文作家》在上征文了，关于中秋的文章早已写烂了，怎么写呀？你看单说月亮就有‘玉兔’‘蟾宫’‘冰轮’‘广寒宫’诸多名目，而关于她的佳话与传说更是连篇累牍！”我想也是。动笔的念头也就消停了。

是前日的晚上，隐了多日的月亮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躲躲闪闪的从这片云里窜出来又扎进另一片云层里，好似谁在追她！看了一会儿，心下总不安妥，索性回家取了长箫立在树下平心静气的吹奏起来，果然那月停了脚步，皱着眉儿，把五官挤成一个“答”字，她俯瞰着我，我仰望着她；她知道我，我却不知道她，这不正是高下有别吗？月亮，你是上帝的女儿，你自然知道我是怎样的一只人蚕，努力的吞吃桑叶，力图把茧儿结的又大又密实，要用华美的绸缎和着生命来报答人类的喂养，我是一只直肠子的蚕；你呢？你高高在上你看见江河肆虐洪水泛滥山崩地裂生灵涂炭；你看见世风日下，世人浸淫在奢侈浮华的酒杯里，不思安危只图享乐你才这般惆怅着吗？

箫声呜咽。愁云漫天。

这时父亲来了。父亲叹口气，问道：“你有心事吗？回去吧！秋寒了，露水太重，你要做的事还很多，你得挺住啊！”

“父亲！是你吗？你在哪里！？”

环顾四周，只见弱风摆柳，只闻秋虫唧唧，夜静人寂，只有寂寞的月和寂寞的我相对无语！

我父亲是二零零四年农历八月十四去世的。他老人家最后的一个团圆节没和我们一起过，提前一天走了。老人去世的前三天，突然醒转来，对我说：“儿子，我想吃块肉糕，老家过中秋的那种糕，有吗？”

我说有。父亲，儿子亲自给你做。这种糕是将淮山药蒸熟去皮捣成糊状，与肉末和在一起，加蛋清蛋黄，少许淀粉，佐以姜葱之末，清油味精，上笼蒸熟切成条状即可。此糕食之清香扑鼻，肥而不腻，鲜而不膻，开胃提神，是苏北一道家常小菜。可是寻遍市场，只有菜山药找不见新鲜的怀山药，待我从渭南秦岭脚下买来做好捧到他跟前时，他抓抓手，淌下一滴泪，一口没吃就走了……

我立在那棵树下有如石雕，僵在那里了。箫自然是吹不下去了，只有充耳的虫鸣，戚戚嘈嘈的好似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又如丝竹钟磬之音飘忽远近；一滴露珠跌在眼睛上，引出两行热泪来，心下不由想到：我这是何苦来呢？在父亲的一生里从没有人祝他万寿无疆，不也活了八十四岁吗？人有生死离别，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正是如此啊！

这时我闻见一股馨香，那香气暖暖的，甜甜的，圆圆的沁人心脾，“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时下中秋在即，春色在哪里？这香该是桂花的香韵了！我怎么从来不曾留意她的风情呢？这香香得浓而不俗，烈而不骚，去尘清垢醒人心智；于是突然想到“暗香浮动”那话儿，该是说的她吧？

我才觉察我是立在桂树下，因为是在月亮地里，只见椭圆且厚实的树叶密密匝匝聚在一处，旺盛的把持着尊严，守护着一个什么曾经的诺言，她吐芳在秋日里，使菊的美貌更加妩媚鲜艳！

我记得省历史博物馆贵宾楼接待室门前是植有这么一棵桂树的。第二天一早就跑去了。在秋日的阳光下我拨开枝叶找花，找来找去，哪见花的朵儿呀？这时冯莹女士上班来了，见我痴迷的围着树转，问我想干嘛？歪脖子树不到处都有吗？我说找花儿。她手指一点，说：“这不是吗？”那花儿！那称得上花儿吗？小得像谷粒，大的像高粱米，粉白的，鹅黄的挤在树枝上，粘在叶柄处疏疏朗朗，咧着唇嘴！

“这是怎么回事呀？”我看到的和我想象的出入太大，失望了。冯女士俏皮的回一句：“低调呀，不美吗？你以为只有大红大紫那些花才上得席面？”

言罢，跃上大理石台阶，长裙一甩人不见了。

不知怎的，坐在省博的小客厅里，望着墙上丝绸之路壁画中的驼队，我又想起了父亲。

父亲不爱说话。性格倔强，一辈子穷死不向人伸手借钱，喊口号拳头从来不高过耳朵，拍巴掌有动作而无声音。他老了退下来了，有次过中秋节他多喝几杯，有点高兴。我问他为何要这样？你这样就当不了积极分子，提不了干嘛！

他说，他这一生对得住自家良心。鬼子占了徐州他打鬼子一枪放倒一个，没当孬种；解放后成立高级合作社他当社长带头上河工，手脚烂得滴血没叫一声苦没多吃一个红薯；他说他不爱说话是把话留着让我写让我说呐！

今年西部多雨，不知中秋那天晚上是否有圆月的出现？我想，中秋月在中秋节出现与否已无大碍了！我们知道那天的月是圆的，大的，令人想往和寄托情怀的！她永远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中、年复一年，过去、现在、和永远。我能看见，父亲也能看见。因为我和父亲都是上帝饲养的蚕。

共 2274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人是上帝养的蚕”，蚕是奉献的典范。笔者随景随想，无意陈词滥调，思绪似散而神凝。忧郁的月，馨香的桂，朴实的父亲，多灾的国情，这些本无关联的物象却通过笔者独特的思绪串联起来，烘托出父亲无私的形象以及“我”忧国忧民的情怀！赞！【：片羽飞寰】【江山部 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8:49:10 每逢佳节倍思亲····问候杨老师！ 心若在，梦就在

2楼文友： 06:44:07 月到中秋分外圆，使人更思念家乡，思念亲人。好感动的一篇文章，看的我都流泪了。杨大哥的散文总是这么感动人，字里行间浸透着浓浓的情义，让人看了感慨万千。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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