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年代的二三事
有些往事虽然不堪回首,但是却深深地埋藏在记忆中。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些往事里的人和事都那么清晰,那样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的事似的,连每个人的名字谁说的话,都在眼前浮现。
记得那大概是在上个世纪的一九七六年的年初吧,我工作的平岗矿五坑,是在北凤的一座山脚下,坑口的所有的办公室,围成一个很大的四合院。紧靠东山坡的一趟房是坑口的坑长书记的办公室,还有调度、工会、人事调配室和考勤,另外,还有一个小会议室,坑口每天的生产会,就在小会议室里召开。一进四合院的大门,大门的下面,是坑口的电影院兼会议室,是坑口开大会和放映电影的地方。紧挨着电影院的一趟房,是各段队的办公室,还有仓库和工具站。坑口办公室的下面,是矿灯房和澡堂子更衣室还有锅炉房子。在仓库和锅炉房之间,有一个小门,是南北凤职工上下班必经之处。
七五年年末开始的反击右倾翻案风,刮得轰轰烈烈的,地处凤山小山沟里的五坑也不例外,大会小会的批判右倾翻案风。当时在凤山一带,面积很大,有南凤委,北凤委,中凤委,三个居民区,居民住宅除了新建的十几栋红砖房,其他的都是职工自建的大坯房,这些住房都非常的分散,造成职工管理上的不便。而且,居民区的治安因为居民太分散,也出现很多的漏洞,仅靠坑口的一个保干,很难维持好居民区和坑口的治安。坑口领导,当时的五坑总支书记高云和坑长于兆福亲自到矿上跟矿领导请示后,从五坑的职工中挑选了八个出身好,工作表现好的职工,组成了民兵小分队,由一个叫周景林的复员军人担任民兵小分队的队长,其中有盖大炮、孙长树、杜启祥、孙培海、高举、王德利和我。我们八个人在坑口学习了几天,就被分成了三个组,孙长树带着杜启祥到南凤居民委驻在,负责南凤居民委的治安。盖大炮带着孙培海和高举,到中凤居民委驻在,负责中凤委的治安。周景林带着我跟王德利,留在五坑,我们三个都在五坑的保干室,负责坑口和北凤居民委的治安。我们民兵小分队的工作,由当时五坑的保干车凤桐负责。
记得,当时五坑有两个地富分子,一个姓刘的,一个姓胡的。每个星期一,这两个人都要到保干室来向车凤桐汇报一周的思想和工作情况。这两个人在车凤桐面前毕恭毕敬的,哈着腰低着头,诚惶诚恐的非常详细的汇报他们这一周,都干了什么工作,都到什么地方去了,思想上都有什么认识。我在旁边听着,心里忍不住好笑,但是却不敢笑出声来。
五坑的四合院,靠近矿灯房的后面,有一个大煤堆,大概也有五六千吨煤,是五坑冬季烧炉子的用煤。夏天的时候,经常有一些职工家属到煤堆上偷煤,我和王德利的一项任务,就是驱赶这些职工家属,不让她们到煤堆上拿煤。王德利每次去煤堆上驱赶家属的时候,都要把她们的筐和扁担抢下来,扔到锅炉里烧掉。我要是看见家属们在煤堆上拿煤,我只是把他们撵走就算完事。因为我太软,周景林经常说我不负。我只能说:“队长,都是职工家属,不让她们拿煤,撵走就行了,何必把人家的工具都抢来烧了。”尽管我不那么太认真,他们也还是愿意用我,因为需要写工作总结,或者是汇报材料的活,都得我来干。
最让我感到震惊的一件事,发生在七六年的清明以后。那天,孙长树回坑口向车凤桐和周景林汇报工作时,说起他们南风居民委的五坑通风段大修队的职工王延年时,孙长树说:“王延年喝醉酒,就把他老婆扒光了,让她老婆一丝不挂的在南凤供销社门前转圈跑步,引得家属和孩子们围着看,实在太不像话了。我跟杜启祥,把王延年叫到居委会办公室,教训了几次,也没起多大效果,这家伙油盐不进,还是我行我素。”
车凤桐比较沉稳,周景林一听就火了,大声地嚷嚷着说:“这王延年,他妈的太不是东西了,这要不治治他,他妈的还了得了。王晓东、王德利,明天早晨,你们俩早点起来到南凤委去,看看这个王延年怎么折磨他老婆,如果孙长树说的属实,马上把这狗东西压到坑口来,开他两天批斗会,好好煞煞他的气焰,别以为他出身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第二天,我跟王德利四点多钟就起来了,到考勤一人拿了一个面包吃了,就骑上自行车,十几分钟的功夫就赶到了南风居委会,会合了孙长树和杜启祥,我们四个人在五点多钟来到了供销社前面的小广场上,果然,一个一丝不挂的四十左右岁的女人,在小广场上转着圈裸奔,那个王延年带着自己的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就站在广场的边上,欣赏着自己的老婆,在人们还都穿着毛衣毛裤的时候,他却监督着自己的老婆光着身子跑步,那场景真的是让人震惊悲伤愤恨,恨不得把那个王延年一枪崩了,才解恨,我几大步就抢到王延年的面前,挥起手来左右开弓,抽了王延年好几个大嘴巴子。那可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动手打人,也是唯一的一次动手打人,所以,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很深的印痕。孙长树和王德利都是凤山的居民,他们不好意思打王延年。我是从穆棱矿调来的,对王延年还不熟悉,所以我打完他,还真把他打愣了。他摸着被打红的脸颊,呆呆的看着我,半天才说:“你怎么敢打我?”
我照着他的膝盖踹了他一脚,一下子就把他踹倒了,我愤恨地说:“我怎么就不敢打你,你看看你自己干的什么损事,这是人干的事么?真是畜生,真是损秃噜皮了,就是欠揍。”
这时,王德利过来,拽着王延年的头发,把他给薅了起来说:“走,跟我们到坑口去,把你的问题好好交代交代。”
我回头对孙长树说:“孙哥,这里的事你处理一下吧,我们回去了。”
孙长树说:“那好,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们处理。”
王德利骑着车子带着王延年在前边,我因为腿上受的工伤才好,自己骑着车子还可以,车子后座上再带个人就不行了。往回走,是一溜小慢坡,王德利带着一个人,骑得挺费劲。我也只好远远地跟着,怕王延年突然跳下车子跑掉。
王延年被带回五坑后,被关在小会议室里,吃饭的时候,由我和王德利从坑口的小食堂里,用筷子串上两块玉米面发糕,一碗土豆汤,给他送去。
下午的时候,车凤桐让我把王延年押到保干室,当我把王延年押到保干室的时候,发现总支书记高云生和坑长于兆福也在,他们俩坐在保干的办公桌后面,保干车凤桐则坐在窗户旁边,周景林坐在靠墙的长椅子上,我跟王德利像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
王延年站在办公桌的前面,弯着腰低着头。
于兆福的牛肚子脸沉得脸上的肉像是要掉下来似的,高云生的两只小眼睛不停地眨动着,紧紧地盯着王延年。
周景林,这个退伍后曾经卖过大药丸子的南方人,老凤山的人送给他一个雅号,都叫他“大粒丸”,有些人当面就这样叫他,他也不恼。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小青年,没人敢这样当面叫他,都是背后称呼他“大粒丸”这时,周景林操着带着南方口音的东北话喝问道:“王延年,你知不知道,今天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
王延年嗫嚅着说:“我不是人,我喝醉了酒打老婆。”
于兆福两只大眼珠子,好像要冒出火来似的,一声怒喝像一声霹雳似的:“就他妈的这点事,能把你弄到坑口来,我们吃饱了撑的。”
王延年头低得更低了,有点哆嗦着说:“我不是人,我不要脸,我让老婆光着在外面跑。”
周景林走过来,薅着王延年的头发,一拳打在王延年的鼻子和眼眶中间。王延年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鼻子里淌出血来,他晃晃悠悠地又站了起来。周景林还要打他,高云生摆摆手说:“算了,老周,一会四点班上大课,让职工批判他。对了,老车,零点班和白班都要上大课,让他好好受受教育。”
一连三个班,我和王德利都负责把王延年押到会场,开完会,再把他押回来。好像是白班的大会上,因为上白班的工人多,在会上,工人你言我一语的,问得王延年头上都冒汗了。还有两个青年工人过来,对王延年拳打脚踢的,王延年的头磕在水泥地上,立刻就冒出血来了。我和王德利急忙把那两个青年工人拉开,然后,把王延年送到坑口卫生所,让当时的大夫刘汉儒给他包扎了一下。
十点多钟的时候,高云生和于兆福从井下上来,连工作服都没换,就到保干室来了,看王延年头上缠着纱布,高云生说:“王延年,这回长记性了吧,就得让你有点教训。要不是看着你们家两个孩子太小,老婆还有病,就给你报到矿上去,把你送到劳教所,改造两年。”
于兆福说:“行了,你回去吧,休息两天,就回段里好好上班,这要是给你送去劳教,你们家怎么办?”
王延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高书记,于坑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今后我一定把酒戒了,再也不打老婆了,我一定努力工作,报答你们。”
高云生说:“行了行了,起来回去吧,你有这个决心就行。”
别说,这个王延年自此以后,还真的把酒戒了,一家人过得挺和睦的。
二、抓捕修士忠
那大概是在七六年的六月份,五坑宿舍发生了一起伤害案。五坑掘进段的青年工人修士忠,是个打架斗殴什么都干的主,在宿舍住的那些工人,谁也不敢惹他,他逮着什么就敢拿什么打你。
那天晚上,修士忠让一个叫林老二的工人请他喝酒,林老二说他兜里没钱。修士忠就把宿舍里的人都撵了出去,把林老二绑了起来,用一根稿把,把林老二打得从鼻子嘴里往外冒血,身上打得都是淤血点。
宿舍的管理员带着几个人,把宿舍的门踹开了,才算没出人命。宿舍管理员又张罗了几个人,把林老二送到岗上医院去了。
等着宿舍管理员把这件事汇报给车凤桐后,车凤桐打发周景林带着我跟王德利,赶到五坑宿舍。
我们三个人急急忙忙地来到宿舍,三栋宿舍,二十几个房间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修士忠的踪影。问跟修士忠一个宿舍的工人,大家可能都对修士忠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出修士忠的下落。后来,宿舍管理员对周静林说:“老周,我估计修士忠这小子很可能是跑回麻山去了。”
周景林一怕脑袋说:“可不是咋地,修士忠的家就在麻山住。”
回到五坑,周景林跟车凤桐把这件事跟高书记和于坑长汇报了。
高云生气愤地说:“这样的小青年,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把人打成那样,他就跑了,他就是跑到天边,也得把他抓回来。老车,你把这件事跟保卫科汇报一下,让他们出个人,我们坑口也出个人,到麻山去把修士忠抓回来。”
于兆福说:“你们安排一个稳重点的民兵,去执行这个任务。”
车凤桐回来后,就打把这件事跟保卫科汇报了,当时的保卫科科长乔向东很干脆地让车凤桐打发个民兵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到保卫科找他。车凤桐随即吩咐我:“王晓东,你明天早上七点务必赶到矿保卫科,向乔向东报到,他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去做。”
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我就提前赶到了矿保卫科。进了保卫科的大门,保卫科的人刚起来,有的正在刷牙洗脸。我敲敲科长办公室的门,没等里面说话,就推开门进去了。乔向东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看我进来了,抬起头问道:“你就是王晓东,身体有点单薄了,就修士忠那样的小歹徒,你能制服得了他?我还是给你配一个棒实点的人,跟你去麻山吧。”他冲外面喊了一声:“穆和山,你进来一下。”
一个一米八十多的,长得又高又膀的年青人走了进来。“科长,你叫我什么事?”他问。
“你马上吃饭,吃完饭,陪着王晓东到麻山去一趟,把一个叫修士忠的小歹徒抓回来。记着,小王体力不行,抓捕主要有你执行。”乔向东吩咐完穆和山,又转过头问我:“小王,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跟穆和山去食堂吃饭。”
“乔科长,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我很干脆地说。
“穆和山,你快去吃饭吧,快点啊,你们得赶从穆棱矿过来的头一趟大客,晚了就赶不上了。”乔向东催促道。
穆和山吃完饭,我们俩就急忙赶到平岗的站点,等着从穆棱矿过来的班车。还好,我们到了站点,只等了七八分钟,班车就过来了。那时候的人出门的不太多,车上还有座。
到鸡西下了车,我和穆和山又急急忙忙地赶到火车站,坐上东方红开往牡丹江经过麻山的列车。列车到西麻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跟穆和山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站前饭店吃点饭,再去东麻山。站前饭店不大,只有四张桌子,不过还不错,不但有花卷还有炸酱面。我跟穆和山一人吃了一碗炸酱面,付了钱和粮票。
从饭店出来,看着去东麻山的那条柏油路,心里还真有点犯愁。从西麻山到东麻山,少说也有八九里路。虽然我在兵团时当了两年通信员,对于走路不当回事,可是自打受了工伤以后,走太远的路,左腿就会疼起来。穆和山就更不用说了,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最犯愁的还就是他。
可是没有办法,既然已经来了,就得把事情办利落了。
我跟穆和山沿着柏油路,向东麻山走去。正晌午的太阳毫无保留的晒在身上,柏油路面上的沥青,都被晒得软软的,热乎乎的。
共 620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篇文章讲述了两个特殊环境中的故事,从故事中,我们看到了中国文革前后时期的“执法”情况,也看到了中国这个时期法制的不完全,权力对法律的取代特点。从故事中,我们也看到了那个时代的人性善恶,看到了对“恶”的惩罚方式。文章讲述的这些故事,是有时代特征的,有着一定的历史价值。【:春雨阳光】
1楼文友: -25 22:58: 5 正如作者所说,任何一个时代和环境中,都会有恶,同时也有善,只是那个特殊年代里,看是哪一种力量掌握了单位的权力而已。不能因为那个年代恶的情况多久否定善的存在。 语文教师
2楼文友: -25 2 :00: 8 因为涉及到负面的故事,文章中的人物最好用化名好一些。如果作者愿意修改,请把修改后的文章飞笺给我。 语文教师
楼文友: -26 01:20:05 欣赏王老师佳作,祝好。 您不要猜我是谁,我知道您是谁---祝你开心每一天。
4楼文友: -26 10: 5: 4 感谢阳光老师公允的编者按和评论,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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