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尽管很多人对它不乏泄气的评语(1)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以下简称《多崎作》)实在是一个挺简单的故事。尽管很多人对它不乏泄气的评语,但相比上一本长篇《1Q 84》的构思混乱,这次村上终于只是想好好讲一个残缺少年故事。被称作“世界最大规模的造书工厂”也好,“出版界最后一根稻草”也罢,用这书中的一句话来诠释村上倒合适 “一个制造真空的人”。通过写小说来制造真空,这是他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多崎作因少年时代被四个好友集体绝交,一直活在痛苦中,16年后在女友的鼓励下,决定拜访友人寻求真相,希望将自己从记忆的囚笼中解救出来。故事线索非常清晰,即围绕绝交的真相而展开,所引发的讨论有一新一旧:旧的是看到他继续在强迫症似地问自己、或在喋喋不休告诉别人,到底什么是现实;新的是他又进一步问这样的现实值不值得生活,并且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给“我”造成了无尽的痛苦,这种丧失感无法排斥,是不能抗拒的暴力,村上在小说中以多崎作回到过去进行的一次“巡礼”来得到有限度的现实,并在知晓这现实之有限度之后,肯定了立足于“现在”的必要性,“……回归现实人生,就那样好好活下去吧,就算多么单薄和平板,这人生还是有活下去的价值。”这也许算是他的一个变化。

故事中,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现实:对于多崎作来说,在过去的16年中,他生活在被同伴无言抛弃的现实中, 这回事在多崎的世界中是不存在的;而在另外的人眼中,多崎 了柚木,变成令人可憎的角色,对他们来说却是现实,他们由此现实组建了愤恨和鄙视的情感世界。然而,哪一个才是真的现实?也许对各自而言,都是现实,只不过站在这头的多崎作,试想去认同那他并不知情的现实,却发现实际也可以说得通。真正杀害柚木的凶手并没有找到,正如真正的现实并不能去完全被证明。

所以村上开头写到多崎作在20岁时想到的死,大概在于他观察到死亡乃是抹掉这个现实世界的方式,同时也是证明现实之荒诞的方式。“已经不能回头了”,这是最后多崎作说出的话。他之所以不能回头,是因为他现在“在一个正确的场所中,缔结了正确的社会关系”,并且自己对这个“正确”确信不疑,也许对“正确”之确信,才是最大的现实。想要得出所谓的现实,其实就是误解,人自以为活在现实中,实际也是活在误解中,追求真实必须要回到过去,但过去是永远也回不去了,如柚木的死亡真相无从知晓一样。

已然64岁的村上春树,在最近十年反复讨论“现实是什么”,企图撬起每个人所深信不疑的现实的地板,他究竟是着魔了吗?

所谓“真空”,其实与之前有研究者提出过的“洞穴”理论、多层的世界是同类项,只不过这次“真空”是由村上自己提出来。相比而言,“真空”带有更主动占领空间的意味。

从村上的前大半生来说,这个至今保留呆板面孔的男人,个人生活接近闭关苦修,贯穿写作始终的“我脑子里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写什么,只是感觉自己可以去写”的习惯,差不多就是他的整个人生。抽象一点来看,这样的人生好比在大气的一个隔绝体中,作家通过想象和笔,把这个类似真空的空间一点点扩大,最终与周围更多在真空状态而不自知的人联系起来,叫醒他们看到不一样的现实,世界由此而变得多层次,并富含多种可能性。

但村上用虚拟来讨论现实的方式实际是冒险的,一方面,这会让习惯于他的青春都市小说的读者感到不能适应,在《多崎作》一书出版之初,日本《朝日新闻》曾经做了一个村上春树接受度读者调查,结果有49%的人表示对其作品并不感冒甚至有些讨厌。另一方面,他自己有可能陷入实际的混乱,对自己的定位可能也不是很清晰,或者,他根本没有定位。

不过,村上的写作功力也应该被正视。一个好的故事能引领它的作者,作者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故事本身的完成者。村上春树是这样的一种写作者,近年来读者可能确实能感觉到他在小说叙述方面的功力了。

一方面是结构的日趋严谨,从多崎说出他的故事到决定去见抛弃他的四位旧友,村上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故事的叙述进度非常克制理性。另一方面是一些写作上的小习惯,在本书中也照样保留了。如永远带着“残缺感”的主人公,这样的人有什么特征呢:被死亡的念头萦绕,以及伴随而来对生的麻木。这里的丧失与回归,村上写得非常压抑,想必是他主动进入主人公情绪的结果。又如他总尝试以叙述某个非常理的片段,用一小块诡异的翘板来达到让整个现实框架松动效果的做法,在《1Q 84》中是两个月亮的存在,在本书中是学弟灰田所说的父亲遇到能转让死亡的钢琴师。“会产生省察的是痛”,说这话的是灰田,也是到这句话,村上才写出开始是无名氏的灰田的名字,正如一个人因为某个举动或言行而终于引人注目般,这是能看出村上写作功力的地方。曾经有村上的研究者提出过的“洞穴”理论,这次也当然毫无例外出现了新的“洞穴” 少年多崎作在某一天遭到了四位友人的集体抛弃而沉入彻底的孤独中,既然有了洞穴,便当然涉及到如何爬出来,多崎作受到新识恋人的鼓励而决定在16年后向着封存的少年记忆出发,去正面对视这个伤疤,尝试得到疗愈。

有日本学者认为这是村上在日本经历了大地震、海啸、原子核能泄漏事件之后,希望能通过描绘多崎作的丧失感赋予慰藉。《读卖新闻》也同意此书有多重的隐喻效果,尽管书中没有出现海啸的字眼,但日本读者对本书的期待很大一部分是从这里而来。

(编辑:李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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