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回乡偶书

一

养育了我1 年的小山村，地处魏魏大别山脉南麓、长江中下游的北岸。小山村依山而建，清明时节的杜鹃笑遍山野，深秋之季的红枫层林尽染，更有四季常青的松柏铺满山坡，村旁清澈的小溪一路唱响，就算用依山傍水、山青水秀也无法形容她那朴素灵性的美。

时近春节，回乡看娘。车临村旁，炊烟袅袅画黄昏，暮色四合的小山村宁静温馨得如同年幼时祖母温暖的怀抱。幼时每年生日当天，曾认真地在堂屋的粉墙上刻下成长的高度，数条醒目的横线刻痕，穿过20多年的岁月抚摸，仍在青砖白墙上触目惊心地展示着我的幼时梦想：年少时孤单而贫寒，渴望着快快长大，早日走向山外的世界。世事沧桑，风霜似剑，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牵儿子的手往那些刻痕边一站，儿子的身高早已经高过了那道最高的横线。

难得在家留宿，小山村的夜，幽静而空灵，电灯渐亮，远远望去，像是谁不小心在山脚下撒落了一地的星星，又像是哪位神仙打着长龙似的灯笼火把在夜里的山间闲游。儿子按我事先嘱咐，和娘并肩靠在床头上，边看电视边和娘闲话说笑。泥土的清香若有若无，从窗外缥缈而入，看着娘难得的眉开眼笑，我安心在娘的身边沉沉地睡了个好觉。

二

冬阳撒进小院，娘比太阳还起得早，不知去哪里忙碌了，我赖在被子里装睡，不想起床。儿子却对陌生的山村充满好奇，早早地起了床，闹着要我带他出去玩。

高我一截的儿子，和我勾肩搭背地走在村边的公路上，路边是县志里记载过的很有名的担丘田，田被公路割成两半，路底下埋着几米长的一段水泥管，连接着路两边的水田，用于农田灌溉。小时候，祖母总带着我在村边有水的地方捞鱼捕虾，鱼虾晒干留存，来客时便是一碗比较象样的菜。祖母常常要我从水泥管的这头钻进去，爬行着去驱逐藏在水泥管里面的大鱼大虾，她在那头用拦捕，可惜每次都没有如愿收获。钻在公路底下狭窄黑暗的水泥管里，我怕蛇，怕蛤蟆，怕黑，边爬边哭……家里有客人来时，饭桌上那碗干鱼干虾，特别鲜美，我却不会去吃一只，留着客人吃吧，只求少爬一次那埋在公路底下的水泥管。和儿子路过那根埋了不知多少年的水泥管时，我还是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我家的农田在村口，每年稻花飘香的季节，娘便一家一家的登门，恳求他们把那些鸡啊鸭啊鹅啊圈起来养，却换来恶狠狠地倒打一耙：“那鸡鸭都是畜生，管不了的，你也和畜生一样不讲理？分了鸡口田，就认命吧。”父亲经年在外，却没有人会同情一个拉扯着两个孩子的弱女子。无奈，稻香的季节，娘要我天天守在田边，鸡下田了就吆喝驱赶。村里的小伙伴们都在田边的场院上玩耍，欢笑声早把我的魂勾走了，情不自禁地跟了去玩，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哪里还记得娘的辛酸。于是每年，那些人家的鸡啊鸭啊鹅啊，都被我家田里的谷子喂得耀武扬威，膘肥肉厚。

青山不管人间事，绿水何曾说事非。只有田边连绵的小山上才有儿时最美好的回忆。春回大地，桃花一簇簇桃枝夭夭，其华灼灼，梨花一团团如白似霞，清香阵阵；更有那映山红开满漫山遍野，伙伴们在花中玩耍，一不小心，或花根旁，或草缝里，或树脚下，或坟沟边，就撞上了蘑菇窝儿，一串串一丛丛的蘑菇，如沐浴后的粉娃娃，顶着水珠，模样可爱，味道鲜嫩。炎炎夏日，暑假里闲着的伙伴们，结伴去山上寻找藏在树梢上的马峰窝，有胆大的偷偷一石子飞出去，刚好砸中，峰拥而出，一群小鬼吓得连滚带爬，一个个被蛰得鼻浮脸肿，火烧火燎地灼痛。听说新鲜的青丝瓜叶揉成的汁液抹在蛰过的伤口上，可消毒止痛，抹了很多时日，也难见好，大伙儿越发痛恨丢石子的人。来年夏天，却早已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乐此不疲地继续着那惊险刺激的游戏。

秋意浓浓，秋风憔悴了树叶，片片飞舞，落英缤纷。山间很恬静，恬静得如山坳里那一潭幽深的秋水，秋越浓，水越少，小溪两旁的灌木消瘦得枝叶稀疏，一串串熟透了的野果，在秋阳中摇曳成珍珠玛瑙的颜色；桔子也红了，红得象千盏万盏小小的灯笼，将山岭山坳照耀得一片通亮，一幅醉人的秋天水墨画卷；最让我们喜爱的还是那种遍布山野的小小的野板栗，又脆又甜，是我们上学放学路上的美味零食，可以用青松针养着，一直吃到春节。只有冬天，面对沉睡的山坡，好像才没我们什么事了，若是遇到大雪纷飞的瑞雪年景，就跟着大人们去山间遁雪寻找兔子的脚印，看着大人们在兔子出没的路上下套，早上也跟着去看收套，运气好时套着了兔子，这一天我们上学时就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了，火烤兔肉的那个香啊……

这些只是儿时的记忆了，近几年来，连绵的青山被某某老板一租便是很多年，自然生长的各种老树已被伐尽，放眼望去，一座座光秃秃的小山坡，象极了一个个硕大的新坟，感叹唏嘘，徒留遗憾。

三

打算吃罢午饭就和儿子回城的，收拾行李时忽听院外人声噪杂，探头看去，难胜惊喜。原来是邻居，儿时的玩伴五妥尔哥打工回家过春节了。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惜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20多年未见，别时，尚是朗朗青涩少年，如今，已是双鬓风霜渐染。前来闲话的众里乡亲都异口同声感叹：五妥尔啊，现在好了，好了，伸直头了！

伸直头了？不明原故，经询问才得知，五妥尔很小时就跟了师傅学泥工匠，渐渐做了小包头，带了许多乡亲，长年在外搞建筑。五妥尔结婚的那年底，大包头拿到工钱后卷款逃之夭夭。五妥尔也是受害者，本可以撒手不管的。在一个男人最宝贵的年华，背井离乡，携妻弃子，常年在外打工，十多年来，终于在今年还清了那年他手下所有工人的所有工资，累计二十多万！看着五妥尔哥一脸的云淡风轻，我震惊不已。如果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我熟识的五妥尔哥，换了任何人来讲述，我也只当是笑谈。村里人大都盖了气派漂亮的新楼房，而五妥尔哥家，还是那种低矮潮湿的土房子，油菜花开时，很多嗡嗡欢呼的蜜蜂会在土墙缝里流连往返。可是全村人，却没一个看不起五妥尔哥的，他是我们心中铁骨铮铮的真英雄！

我感叹未尽的时候，有客来访。娘曾经肯请他们圈好鸡的其中一户人家的吴伯，提着一篮年粑半篮豆腐对娘说：“你一个人在家，做这些年货也麻烦，但过年节的，又不能少，俺送一点给你。”想起每年被他们家的鸡吃掉半边田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拉着脸，不屑一顾。娘却笑笑收下，连声道谢。

吴伯走后，我数落娘没骨气，曾经那么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还稀罕这点不值钱的东西？娘耐心地笑着说：“亲不亲，家乡人！你们姐妹离家远，我一人在家，有什么头痛脑热三病两痛的，还不多亏了这些乡亲，远亲不如近邻。吴伯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家贫，终生未能娶妻，要是不收下年粑和豆腐，吴伯会难过的，接受，也像给予一样，都是一种美德啊。”

“反正，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不顺畅。”我小声嘀咕。

“那时家家户户都穷，缺吃少喝的。现在日子过得红火了，乡亲们都和睦相处，相互照应。做人要心胸放宽，不能总记着那些陈年旧事。”娘语重心长。

回程的路上，想起郁结在心中的工作和生活中的诸多纠结，再反复回味着娘的话，突觉心境豁然明朗。一个不心存博爱，不心怀感恩的人，烦杂喧嚣的尘世之中，岂能有一颗快乐之心，安然处世？突然，我想起了罗汉寺里供奉的佛。

母爱似灯，慈母如佛。

共 280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读完作者的散文，我想到了散文“形散神聚”的传统说法，作者这篇散文是对散文这一特点的很好体现。作者这篇散文写了故乡的很多内容，众多的内容却紧紧扣住作者要表现的主题。（1）散文表现出了作者对故乡的深情，对故乡的爱。爱故乡，因为故乡的美丽风景。文章描写了故乡遍野的杜鹃、红枫、松柏，故乡欢歌的小溪……爱故乡，是因为这里有着童年那难忘充满酸甜苦辣的记忆。路底水泥筒子里捉鱼虾的无奈、委屈、恐怖，稻花飘香时看守鸡口田家里受到的欺负；春天里故乡大地的美丽迷人，石子砸蜂窝的教训，小溪旁熟透的野果……爱故乡，是因为故乡的人。故乡有勤劳善良、宽厚慈爱的母亲，有铁骨铮铮的童年伙伴五妥尔，有如今关照着母亲的吴伯……作者丰富的故乡材料，都写着故乡的好，写作作者对故乡的深深的爱。（2）写出了故乡的变化，揭示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共同进步的社会主题。故乡物质生活的变化，作者通过母亲的话“日子过得红火”，通过吴伯送年货，通过五妥尔的酸甜人生……来表现。这些文字不多，却巧妙地写出了故乡的变化，揭示出了故乡命运和国家政策的密切关系。写出了故乡人的变化，精神的变化，人际关系的变化。过去，日子穷，众乡亲对我家的“鸡口地”不问不理，不管不顾，让我们的稻田喂肥了他们的鸡，这段回忆写出了穷困日子里，乡亲们的自私和狭隘。今天，邻居们变了，作者以吴伯伟代表，写出了乡邻们对独自在家的母亲的照顾，母亲的话写出了乡邻们照顾的事实。这一变化的原因，就是因为今天乡亲们的物质生活好了。这一今昔对比，揭示出了一个道理，物质与思想和精神的变化是相辅相成的。另外，文章更通过五妥尔还账的英雄故事和母亲的话，写出了乡亲们今天表现出的顶天立地的“人”的精神和品质。散文在众多的材料运用中，把两个方面的主题意义自然融合，写出了作者对故乡的热爱之情。好文，推荐！【：春雨阳光】【江山部精品推荐 】

1楼文友：- 1 20:57:06 读完作者的散文，我想到了散文 形散神聚 的传统说法，作者这篇散文是对散文这一特点的很好体现。作者这篇散文写了故乡的很多内容，众多的内容却紧紧扣住作者要表现的主题。 语文教师

2楼文友：- 1 20:57:4 散文表现出了作者对故乡的深情，对故乡的爱。爱故乡，因为故乡的美丽风景。文章描写了故乡遍野的杜鹃、红枫、松柏，故乡欢歌的小溪 爱故乡，是因为这里有着童年那难忘充满酸甜苦辣的记忆。路底水泥筒子里捉鱼虾的无奈、委屈、恐怖，稻花飘香时看守鸡口田家里受到的欺负；春天里故乡大地的美丽迷人，石子砸蜂窝的教训，小溪旁熟透的野果 爱故乡，是因为故乡的人。故乡有勤劳善良、宽厚慈爱的母亲，有铁骨铮铮的童年伙伴五妥尔，有如今关照着母亲的吴伯 作者丰富的故乡材料，都写着故乡的好，写作作者对故乡的深深的爱。 语文教师

楼文友：- 1 20:57:59 写出了故乡的变化，揭示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共同进步的社会主题。故乡物质生活的变化，作者通过母亲的话 日子过得红火 ，通过吴伯送年货，通过五妥尔的酸甜人生 来表现。这些文字不多，却巧妙地写出了故乡的变化，揭示出了故乡命运和国家政策的密切关系。写出了故乡人的变化，精神的变化，人际关系的变化。过去，日子穷，众乡亲对我家的 鸡口地 不问不理，不管不顾，让我们的稻田喂肥了他们的鸡，这段回忆写出了穷困日子里，乡亲们的自私和狭隘。今天，邻居们变了，作者以吴伯伟代表，写出了乡邻们对独自在家的母亲的照顾，母亲的话写出了乡邻们照顾的事实。这一变化的原因，就是因为今天乡亲们的物质生活好了。这一今昔对比，揭示出了一个道理，物质与思想和精神的变化是相辅相成的。另外，文章更通过五妥尔还账的英雄故事和母亲的话，写出了乡亲们今天表现出的顶天立地的 人 的精神和品质。散文在众多的材料运用中，把两个方面的主题意义自然融合，写出了作者对故乡的热爱之情。 语文教师

4楼文友：- 1 21:25:09 欣赏美文!底蕴深厚，故乡的美丽风景无比芬芳。问好! 秋叶枫红江山远；春花书香玲珑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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