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湘韵回归征文小说

一、

七八十年代的中国,只要考上大学或征上入伍兵就意味着出人头地,从此捧上了一辈子打不坏的铁饭碗。这只碗闪着炫目的金光,像一块磁铁牢牢地吸引着我们的眼球,以至于让我们这些有理想的青年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由此获得人活着的最高尚的尊严。

我捧着这只铁饭碗在运城已经生活二十年了,而他呢,他又在哪里?我知道,我不该总在沉寂的夜里,一次次扯开深入骨髓的思念,把他想像成一位挺拔英俊的军人模样,直至把他的影子和这份思念带入暮年,因为在我的身边已经躺着一个爱我的男人,但我还是容忍着自己在精神上的一次次背叛。我想这辈子,我是见不到他了,只能站在北阳台的窗前,听着消防队大院里的武装兵,在每个清晨,喊出在这个世界上最粗犷嘹亮的口号,望着一身身装点着生命的绿色发呆。或许是他们一次次提醒了我。

天亮了。

李爱国拉开了一半的窗帘。黎明的曙光带着夏日的温情倾斜在我的脚下。他喜欢晨跑,然后买回早餐。我只顾懒洋洋地睡着。他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了。他每次出去的时候,我都知道。我宁愿闭着眼睛,洋装睡着了来接受他的吻,也不愿意让他看见我眼睛里带着对另一个男人的思念。不能说我不爱他,多年的夫妻关系已建立起牢固的扯不断的亲情。我们之间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他活泼开朗,给我带来了很多的快乐。我不能没有他。

一缕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进屋里来,在空中织着轻盈的缦纱。爱国的响了。我慵懒地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抓起,来电显示是北山市,堂哥。我还是第一次接这位堂哥的。

我坐了起来,说:“堂哥,你好!”

不知道堂哥是没听到,还是在迟疑不是爱国接的,他到底该不该回话。他一直沉默。

我说:“喂,堂哥,你听见了吗?喂,喂?”

堂哥说:“是,弟妹吧?”

我的心微微震颤了一下,这个浑厚磁性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我说:“是,是我,爱国出去跑步了,马上就回来,要么,他回来我让他把给你打过去吧!”

堂哥的声音很低,说:“好,好”

我摁断了。去卫生间梳洗的时候,我仍然想着堂哥的声音。当我习惯性地来到北阳台时,便不再怀疑这个声音的熟悉性。堂哥是军人。军人的声音大概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清晨,喊出了他们特有的那种浑厚、嘹亮与果断。

爱国回来了,换了拖鞋就径直把土豆饼和茶蛋放在餐桌上,并把昨晚睡觉前煲的绿豆粥盛到碗里。

我一边叫阳阳起床,一边对着爱国喊:“刚才堂哥来了,我跟他说,你回来一定会把给他打过去的。”

爱国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把给堂哥打了过去,不多会儿,就很兴奋地告诉我,堂哥要带着大姨来看婆婆。我已经给阳阳穿好了衣服,洗完了脸。爱国以前说过,大姨和婆婆是一个妈两个爹的姐妹。婆婆排行老三。

我问:“哪天?”

“明天下午两点半到运城,我们开车去火车站接他,然后直接回妈妈家。”

“哦,好”

“听堂哥的声音,大姨夫好像刚刚过世。”

“什么病?”

“不太清楚,落炕很多年起不来,堂哥和堂嫂都很孝顺,否则大姨夫活不到现在。”

爱国接着说:“堂哥是个了不起的人,凭着自己的能力升到了正团级。就在几年前,退伍转业,自由择业了。”

阳阳问:“他能不能让天气雾霾?”

我疑惑地问:“宝贝,为什么这么说?”

阳阳说:“那我就可以不去上学了。”

爱国慈爱地用手指在阳阳的鼻子上撸了一下,说:“你这个滑头,这可不行,雾霾的天气,你不去上学,那可舒服了,可是大街上的车辆就惨了,他们谁也看不见谁,玩起了碰碰车,你说怎么办?”

阳阳说:“喔,那还是不要雾霾的好。”

阳阳就是用这样的奇思妙想,让我暂时忘却军人这个词汇,以至于想永远地将他忘掉。可是岁月总是往窗台上蒙上一层层尘埃之时,却把心灵洗涤的越来越清澈,不用睁大双眸,就能看到以前的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就像是镌刻在石头上的碑文,淌着滴滴鲜血,越来越鲜活浓重。

爱国开着车,先把阳阳送到学校,我们又一起进入市政府办公大楼。他是市文联主席。我在部下的一个办公室,负责科室材料。我们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房,有车。我和爱国领着孩子在大街上行走,常常引来路人羡慕的目光。我的同学朋友无不对我们夸赞,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一个聪明的儿子。最耀眼的是我们都是公务员,而他在政府大楼里已经是副处级,还有实质性的行政职务。他们从来看不到我内心的沉重。如果富足的生活能让人忘却曾经痛彻心扉的过去,那无疑,我的精神上是贫瘠的,因为我一直在想着他。

在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又突然想起了堂哥,想起了他的声音,不由得期待着快些见到这位堂哥,快些见到一名真正的军人。或许他,就是堂哥的战友,或者就和堂哥在一个部队大院里生活过。我的心跳有些加速,同时,我也在深深地自责,我真地不该这样。

对桌的小同事提醒我说:“紫霞姐,你在想什么呢?你的都响了半天啦!”

我恍惚了一下,立即回应:“没,没想什么,我昨晚没睡好。”

是闺蜜兰梅打来的。即便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是忘不了张嘴就先数落我一番,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喂,紫霞,一大早你忙什么呢?半天也不接,和我家老邓一个德行,公务员你就牛啊,公务员你就不接啊。”

我生怕被小同事听到,尽力地捂住,把脸也侧了过去。

我问:“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我还能怎么着,都是因为他呗。”

“那你没事吧?”

“唉,没事,死不了,晚上七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兰梅说:“用不用我跟你家老李请个假啊,让他忍痛割爱一回。”

“你少来啦,咱俩在一起散步又不是一回两回,哪回你替我请过假?”

“好了,好了,知道你忙,挂了!”

我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上半年,兰梅和他丈夫老邓换了新居,在恒大小区买了一个九十多平米的新房子。房子是兰梅看中的。老邓学生时代的初恋女友就在他家附近的一楼,以她的名字命名开了一家晶晶蜜蜂园,卖蜂蜜。出去小区门口,就能望见那个醒目的蓝色招牌。老邓领着兰梅看房的时候就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了。兰梅表现出毫无顾虑的态度。就是因为兰梅无意中在老邓的里发现了老邓初恋女友给他发来的一条信息,兰梅就开始疑神疑鬼了。

我想,兰梅大概又是因此和老邓发生了矛盾。而我灵魂深处的那个影子若是 裸地被爱国看到,他足以咆哮着将我拒之门外,即便将我的衣服一层层剥光了再推出去,也不足为过。

初秋之夜已经悄悄来临,晚风薄凉。我来到北江大桥时,兰梅已经依着桥栏在等着我了。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窈窕的身材,白皙的脸庞,明眸清澈,但这双明眸里却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就像她在百花商场里卖衣服,一眼就能看穿顾客的心。

她很无奈地冲我微微一笑。路灯下,她的笑容很凄美。我们肩并肩,走走停停。

我问:“又怎么啦?”

“还能怎么?我又发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家老邓打了。”

“不就是一个嘛!”

“嗳,你能不能别和我家老邓说一样的话?他也说不就是一个嘛,是啊,确实就是一个,可她为什么不敢在老邓回到家里时给他打,为什么偏偏总在老邓上班时给他打,我看就是有猫腻,他们想旧情复燃,要是这样,我让了,我可不想一棵树吊死,人家都不在乎我了,我干嘛还赖着不走!”

“就这么轻易把培养了这么多年的老公拱手送人,我还真怕你舍不得。”

“哼,没什么舍不得的!”

我知道兰梅说的都是气话。

我问:“老邓怎么解释的?”

“说人家就是打问问孩子在哪个班补习英语的,效果怎么样,没别的,他还说,他们之间以前不可能,以后更不可能了,让我放一百个心,可我能放心吗?表面劝降,暗度陈仓,因为有我,她不敢直接关心我家老邓,妄想通过关心我家孩子来表达她还爱着我家老邓,这个别想瞒过我。”

“以我了解,老邓不是那样的人,即便就像你说的,她还爱着你家老邓,那也正常啊,那是她一厢情愿,老邓和她也没怎么样,你就别过不去啦。”

“可保证不了不能日久再生情,谁敢保证以后不能怎么样,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别胡思乱想了,老邓对你有多好,人家是法院的民事厅厅长,每天,胳膊下面都夹着一包材料,忙得焦头烂额。他就是不想当好男人,也得有那个时间。男人和男人也不一样。”

“你总是替他,替男人说好话,这事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以为你家老李就是个纯洁的宝贝!”

我停下来,狐疑地瞧了她一眼。

她说:“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家老李才貌双全,那么优秀,我看你也小心点吧。”

我说:“没事,就是他有心怎么样,我也能原谅他。”

兰梅的明眸闪亮,不可思议地瞧着我。

我说:“我没疯,也没神经,该来的挡不住,我相信他们都是有心的男人,有心的已婚男人怎么会轻易出轨呢?你放心好啦,你家老邓没那心,要是有那心,他早销尸灭迹了,还能让你看见短信和记录吗?”

兰梅点头说:“也是啊,嗯,也是”

后一句话,我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二十年来,我的影子就在我的心里,爱国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除了是个彻彻底底的精神背叛者之外,我的贞洁,我的女儿身也不属于他。不得不说,我是个幸运的女人。新婚那天,我月经初潮,粘在红色床单上的那一点点暗红的颜色救了我。爱国激动的把我搂在怀里,说我从此就是他的女人,要一生为我负责,一生和我守护着这个家,不离不弃。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眼泪像波涛一样汹涌起来。

二、

高三的时候,我和同班同学雷墨相爱了。雷墨来自农村家庭,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生活比较穷苦。我生活在镇里,是高干子弟,又是独生子女,因此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我们的爱情是秘密进行的,不会有一个同学知道。后来我家突然从青花镇搬迁到运城,我突然与同学们失去联系,我想会有很多人感到惊讶与不解。

我和雷墨都喜欢读书,我们之间的交流大多是通过彼此的眼睛和夹在书里的纸条,如果想和对方说点什么或者在哪里见面,就写成纸条夹在书里送给对方。青花镇有一个小山岗,山岗下绕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春天,山岗上铺满了绿色的小草,棵棵老榆树复活成连绵不断的山貌。我和雷墨就坐在固定的那颗老榆树下,一起望着小河上的夕阳。他经常读诗给我听。

是你,你将蓝色的地中海唤醒,

而它曾经昏睡了一整个夏天,

被澄澈水流的回旋催眠入梦,

就在巴亚海湾的一个浮石岛边,

它梦见了古老的宫殿和楼阁

在水天辉映的波影里抖颤,

而且都生满青苔、开满花朵,

那芬芳真迷人欲醉!

……

我喜欢听雷墨激昂浑厚的声音,喜欢看那双对未来充满希冀的眼睛。他的眼睛如同他的心灵一样清澈明亮。虽然,家庭贫困,但他从不自卑。我看着他可怜,就塞给他几块零花钱,他一分都没要过,反而用从牙缝里节省下来的钱,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和黑加仑。我往他嘴里送,他总说他吃过了,便只看着我吃,剩下的让我带回家,让我一边吃着糖,一边好好温习功课。我知道他是舍不得吃。我常常嚼着大白兔奶糖,转过身擦一把泪,再回过头对着他笑。后来,我就对着他流泪。他笑着伸出手给我擦泪,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我们一起静静地望着山岗下美丽的夕阳,听着清洌洌的流水声。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将我和雷墨的身影定格在那道微红色的山岗上,将我和雷墨的灵魂永远凝固在一起了。

高考既像一颗定海神针,稳定了一部人骄人的命运,又像是悬在空中的铁棒,打得落榜的学子头破血流。高三下半年,我和雷墨与大部分同学一样,心里压力很大,又害怕被棒打鸳鸯,因此总是惶惶不安。只有那道山岗能让我们暂时安静下来。我希望就这样一辈子依靠在他的怀里,遥望着夕阳渐渐地落入地平线。我把双手绕在他的勃颈上,仰着脸深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再也无法按捺自己,低下头亲吻着我的嘴唇,那一刻的香甜让我酥软在他的怀里,我们慢慢地躺倒下来。就在那片青草地上,那颗茂盛的老榆树下,他要了我。

高考成绩终于下来了,不幸地是我和雷墨纷纷落榜。雷墨不得不卷起铺盖回农村,最多能当个代课老师,吃不饱也饿不着。我父亲找人托关系让我复读一年,接着再考。雷墨走后,虽然我们总是书信来往,但我的情绪越来越糟糕。有一天清晨,我睁开眼睛就开始不停地呕吐。母亲要带着我去医院,我执意不去,因为我知道,我怀孕了。我写信告诉了雷墨,便一心等着他的回信。三天后的一个清晨,他突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的家里,出现在我和父母的眼前。他那黝黑的头发变成了灰色,破损的鞋子和磨白的裤腿上满是厚厚的土灰,想必是走了一夜的路,因为夜里没有从他家通往镇里的客车,白天也仅仅就下午一个车次。父亲打量了雷墨一番。那身简陋的衣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乡下的穷小子。

共 20901 字 5 页 转到页 【编者按】都说一个人的初恋是最美好的,也是最难忘怀的,经历过的人最能体会到的。我和李爱国已经结婚多年,并且有了一个十岁的儿子,可是在我的心里想着的始终是另外一个人——雷墨,这种精神上的背叛对老公来说是很不公平的,但是我无法停止自己的思念。雷墨是我的高中同学,很憨厚朴实,我们在高三的时候相恋了,我们一起在家乡的那个小山岗上看夕阳。在那里我们有了第一次,并且我怀上了他的孩子。高中毕业后我们都没考上大学,雷墨只有回到乡下。当得知我怀了他的孩子后,连夜跋涉来到我家,我们一起跪在父母面前,恳请他们允许我们结婚,但最终因为他是农村孩子,父亲严厉拒绝了,从此我再也没见到他了。只知道他去当了兵,因此一个军人的形象时常在心中出现。一天,老公的堂兄来家看望婆婆,不想堂兄居然是雷墨,二十年来的思念与盼望相见终于实现了,但是不曾想到的是居然成了亲戚关系。见面后我们诉说了对对方的思念,我给了他半夜的时间,渴望他像初恋时那样吻我要我,但是他说他现在有老婆,我们现在是亲戚。我知道有心的男人是不会出轨的,回归到初恋的情景是不可能的,还是回归到现实的家庭中去吧。小说构思清楚,主线围绕初恋情人雷墨铺开,故事情节曲折但脉络清楚,人物刻画到位,情感描述细腻,令人感动。推荐共赏,谢谢惠稿楚风湘韵!【:云淡风清】 【江山部·精品推荐 8】

1楼文友:- 1 10:48:0 初恋是最纯洁而美好的,故常常能令人铭记终生。

2楼文友:- 1 10:55:16 一篇对初恋纯真感情记叙的故事,文笔流畅,情节清楚,感情细腻,欣赏佳作。问好作者,谢谢支持湘韵!

回复2楼文友:- 1 17: 4:0 谢谢老师认真的编案,给您敬茶!

楼文友:- 1 14:44:15 美文美按,欣赏了。感谢您对湘韵支持,期待更多精彩呈现。愿您在湘韵收获快乐,祝身康笔健,金秋吉祥! 现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湖南省诗词协会会员,邵阳市诗词协会会员,有作品上过报刊。

回复 楼文友:- 1 17: 5: 7 感谢君子的鼓励与支持,远握!

4楼文友:- 1 20:22:47 很深的爱,很浓的情,在青葱的年代被父母扼杀了。二十年后在相遇,却被理智和道德束缚了。爱,有时是不能长相厮守的。 素心清婉,素月萦怀。

5楼文友:- 1 2 :08:40 感人的小说,为朋友的文笔较好,鼓掌、、、

6楼文友: 08:45:57 兰梅在那边咯咯笑了,说给我接风,便挂断了。运城秋意正浓,天高云淡,落叶飘零。爱国在出站口,远远地望着我,及膝的黑色风衣被苍凉的秋风徐徐吹起 欣赏问好!

回复6楼文友: 17:54:00 谢谢,敬茶!

7楼文友: 1 : 9:46 恭喜获精,征文活动因您而变得无限精彩!

为文章倾情加分,打进文游榜,让更多读者向您学习!

遥祝写作愉快,创作丰收!

回复7楼文友: 17:5 :27 谢谢社长!

8楼文友: 09:50:18 问好红酒老师,祝福中秋吉祥! 秃笔写庸,腐纸留浊。郁,愚也!

回复8楼文友: 22:14:27 谢谢!也祝你金秋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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