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春天散文母亲的黑围裙

摘要：秋风徐徐的吹过面颊，干热中还是有一丝的微凉之感，些许的微凉给大地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远处的麦浪随风起伏，就像金色的海洋般的迷人，蝈蝈长短不一的叫声滑过耳畔，如悠扬的歌、妙曼的曲，在天地间回响；田地边上的狗尾巴草顶着丰满的草穗，草穗的芒刺泛着淡红色的幽光。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吃完晚饭，洗了个澡，没再上，早早地走进了梦乡。梦中我看见了母亲，母亲腰上系着很少离身的黑围裙,在收割完的麦田里捡麦穗。麦田的另一面，社员们正在忙着收割。我急忙往麦田里走，想着帮母亲多捡些麦穗。

秋风徐徐地吹过面颊，干热中还是有一丝的微凉之感，些许的微凉给大地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远处的麦浪随风起伏，就像金色的海洋般的迷人，蝈蝈长短不一的叫声滑过耳畔，如悠扬的歌、妙曼的曲，在天地间回响；田地边上的狗尾巴草顶着丰满的草穗，草穗的芒刺泛着淡红色的幽光。一粒粒淡绿色草籽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咋一看，就像一只调皮的毛毛虫，弯着身子趴在草杆的尖尖上，在风中扭曲着粗壮的腰身舞蹈着。一只蝈蝈从热乎乎的土地上蹦到蒲公英的叶子中间，憋着气，把腿使劲地往后蹬了两下，跳到了狗尾巴草的叶子上，叶子在蝈蝈跳上去的一瞬间又向下弯了一下身子，蝈蝈顺势又一跃，轻松地跳在了狗尾草的头顶。蝈蝈抖着翅膀，长鸣着，似乎在呼唤伴侣，又似乎在呼叫只顾玩耍忘了归家的孩子，又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能耐。蒲公英的花絮像个跳伞运动员，在蝈蝈跳跃的时候，花絮枝干的微动让雪白的花絮随着阵风在空中飘飞、远去，好看极了。我突然看见母亲一只手拿着一棵蒲公英的花絮，一只手拿着一把金黄的麦穗向我摆手，黑色的围裙像一只黑色的翅膀，又像一朵黑色的云载着母亲飞着。我心里想，母亲怎么飞了起来，她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带上我呢，我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呀。我奋力迈动双腿，可怎么也跑不快，我急得大声哭叫：妈妈，等等我，等等我呀……

说不清有多少次在梦中看见母亲，说不清又有多少次从梦中醒来，泪水打湿了枕巾，对母亲思念的情怀无以言表。每次的梦中，母亲都是系着黑围裙，面含微笑的望着我不言不语。

在我记事的时候，就看见母亲有那条白日很难离身的黑围裙。母亲的黑围裙是华达呢棉布的，是当时最为结实的棉布。母亲是个巧手的裁缝，围裙自然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围裙很简单也很特殊，说简单，看着就是围裙，宽三尺，长两尺。说特殊，那围裙是双层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开口的大袋子，袋子口两边用缝纫机缝上两条长带儿，系在身上谁能说它不是围裙呢。每天早晨起床，母亲就会把黑围裙系在身上，先到外面用围裙兜点柴草开始做饭。忙和完了家务，围裙也不能休息，春天还没种地的时候，母亲会带着它到自家的小园子里捡拾掉在地上的饭豆粒子或兜回一些柴草。小园子里实在没啥捡的了，就会到大地里转一圈，回来时，围裙里兜着的肯定是黄豆粒和黄豆棵子，亦或一些柴草。那时候，家家柴禾都不多，母亲出门看见任何能燃烧的东西都会捡拾回来。

我六岁以后，母亲出去时经常会带着我，我便会带着和我同龄的大黑狗，乐颠颠地跟在母亲身后。

春天的风且暖又凉，吹在脸上，总会让脸感到干干的，嘴唇也常常会裂开口子渗出血来。我每到春天都会讪脸，嘴唇也总是裂着小口，很痛。母亲就会给我买来蛤喇油涂抹在脸上和嘴上。长期在外面劳作，母亲的嘴和手指关节也有着小小的口子，有时母亲也会用一些蛤喇油。母亲长得非常漂亮，显得很年轻，大眼睛薄嘴唇，能言善辩，说话的声音甜甜的，看起来她的年龄总是会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由于母亲个子不高，蹲在地上显得很矮，齐肩的黑发像黑色段子，被风吹得起着黑色的波浪，粗糙的手指像结实的五齿耙子，在地垄沟里挠开豆叶，一粒一粒捡着黄黄的豆子，一把一把地把豆子装在黑围裙里。我也会学着母亲的样子，蹲下身来一粒一粒捡着豆子，大黑狗便撒着欢儿，满地疯跑。回到家的时候，母亲的围裙里肯定会兜得满满的，夹层里是黄豆粒子，围裙外面兜的是一些柴禾。苦菜从地里冒出红尖尖时，母亲就时常到大地里挖苦菜和小根蒜，菜多了，围裙当袋子，也就派上了用场。一部分苦菜饭桌上蘸酱吃了，剩下的喂猪一些，剁碎了给小鸡一些，小根蒜除了蘸酱还会用盐腌上当咸菜吃。母亲对我说：“野菜清火，人吃了好，小猪小鸡吃了一样的好，没事的时候，多挖些回来吃吧，长大了，生活好了，可别忘了苦菜的滋味。”我听着母亲意味深长的话语，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夏天和初秋，母亲就会带着黑围裙到田间地头拿着镰刀割猪食菜，有时会兜回一些嫩嫩的苋菜，采一些薄荷。薄荷炸酱，苋菜给我们用开水烫一下蘸酱吃，有时也会和土豆炖了给我们吃。榆钱旺季的时候，围裙里时常会装满榆钱，我家每天早晨的饭菜便是榆钱土豆汤，榆钱饼子。母亲的黑围裙最忙碌的时候就是秋收时节和冬季，母亲会带着黑围裙到处捡地，捡麦子，捡黄豆，捡苞米，撸苋菜籽喂鸡。母亲出门时围裙里会装一根长长的绳子，捡黄豆和麦子时，围裙没有闲着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在围裙里兜着，捡的多了，就一兜一兜地兜着放在固定的堆堆上。回家的时候，母亲肩上扛着一大捆黄豆棵子或者麦子，围裙里自然装着豆荚或者麦穗头。收割玉米的季节，母亲就会到收完的玉米地里翻腾玉米铺子，看看有没有落下的玉米棒子，每次回来，小玉米棒都会把围裙装得满满的。

母亲每年秋天都会捡回来很多麦子和黄豆，母亲便时不时的在院子里中央，用笤帚扫出一块干净之地，把捡回来的黄豆棵子和小麦放到在那里，坐在小木凳子上，围裙像一个保护罩，完全罩住了母亲的双腿。母亲用一根几乎和她身体一般长的木头棒子使劲地拍打棵子，豆粒和麦粒就会脱落下来。每一次打完黄豆和小麦，母亲红润的脸上和鼻孔明显的都是灰尘，黑发变成了灰白头发，长长的眼睫毛像涂了一层灰色的睫毛膏，黑围裙上面也满是一层灰白。我总会笑母亲成了画了戏装的白头发老婆婆了。母亲抬手习惯地向后摩挲一下头发，擦一下脸上淌着黑色的汗水，抽动着黑黑的鼻孔也冲我憨笑。对蹦在四外的颗粒，母亲舍不得丢掉，会一粒粒地捡拾装在围裙里。攒到半袋子麦粒时，母亲就会把围裙搭在肩上，扛着装有麦粒的袋子到生产队的电磨把麦粒磨成面粉，精面留作来人来客、逢年过节吃，后几遍的面比较黑，平时参合一些玉米面做了发糕。豆粒子一部分炒熟了给父亲做了下酒的菜，一部分换了豆腐。每次看到泛着豆香和淡淡卤水味的豆腐时，我幼小的心里都特别兴奋，吃得也格外香。母亲很少动筷，看着她的孩子们吃得香香的样子，母亲的脸上总会洋溢着欣慰满足的笑。

母亲出去捡地，只要我闲着，我就会领着大黑狗跟着母亲。有时我也会央求母亲摘下围裙，让我过过围裙的瘾。围裙围在我小小的身体上，就像穿了一条黑色的长筒裙子一般，我蹦跳着在地上转着圈挥舞着小手对母亲说：妈妈，我系围裙好看吗？我什么时候能带妈妈的围裙呢？母亲邹了一下眉头仍然笑着说：我女儿什么时候都不系围裙，女孩子要穿花裙子才更漂亮。

秋天，母亲还会去把家小园子里吃不了的菜摘下来，小鸡下的蛋也舍不得吃，带上一筐鸡蛋，连同树上红红的海棠果一起，拿去到三里以外的小城里换些零花钱。母亲这时也不摘下她的黑围裙，她会把围裙当做装钱的大兜子，把卖菜卖果子的钱都装在围裙里，还会给我装回一根麻花或一个面包。

冬天，除了下雪和刮大风的天气母亲会呆在家里，其余的时候，母亲仍然会系着黑围裙拿着铁耙子，围裙里装着绳子到大地去搂柴禾。每次回来，围裙里都会装点什么。搬到城里，由于住的还是平房，加之房子后面就是大地，母亲的黑围裙仍然还继续系在母亲的身上，重复着在乡下的习惯，捡柴、捡地。

直到有一天的早上，我早早地醒来，坐在母亲面前陪母亲说话，母亲的脸上显得格外慈祥，又似乎很累，躺在被窝里，给我讲着梦里温馨的故事。渐渐地我发现母亲的口齿不清，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嘴里淌着口水，任凭我大声呼唤，母亲也不回答我。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十多年，哥哥姐姐们都已成家另过，家里只有我和母亲。我赶紧打叫来了熟悉的医生，把母亲送到了医院。经过紧张地抢救，母亲终于醒了过来，我哽咽着问母亲干嘛不理我自己走，母亲看看了围了自己一圈的护士和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讲着她梦中的故事。母亲的表情显得很兴奋，眼里闪着亮光轻轻地说：刚才来唱戏的了，太久没看到演戏的了，我趿拉着二荣子（总来我家的一个女孩）的棉鞋，就往外跑，半路上跑掉一只鞋，演戏的被一帮人围着，我个子矮，站在远处看不到，丢了一只鞋，又没法到前面去看，着急找鞋了……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祥和的微笑，我哗哗地流着眼泪，很多护士也都流着眼泪静静地听着母亲讲着梦中温馨的故事。

母亲从此卧床再也没能穿上鞋在地上行走一步，母亲的黑围裙这才离开母亲的身体。从医院回到家里，母亲吩咐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黑围裙替她洗一下，等病好了用。

黑围裙不再是黑黑的颜色，已经洗得泛白了，围裙的边角已经破损，洗围裙的时候我才发现，围裙的中间里外都打了一大块黑色补丁。里面磨损的已经麻花了，我一直以为是母亲缝制上去的大兜兜。我用手轻轻地揉着围裙，泪水一滴滴落在围裙上，落在洗围裙的水盆里，淹没在皂沫中，心里格外的酸……

洗干净的围裙挂在母亲头顶的晾衣绳上，母亲每天除了望房顶就是望着她的黑围裙，变得沉默起来。母亲的思想里，一定最期望还能系着她的黑围裙给我做我喜欢的饭菜，期望着系着黑围裙走在大地里享受阳光的普照，感受捡地的快乐，站在家门口和过往的熟人热情地打招呼；一定还在想着海棠果熟了的时候，用她不离身的黑围裙兜一兜子果子分给邻居和馋嘴的小孩子们吃，还想用黑围裙……

母亲终于没能再带上她的黑围裙，永远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母亲带着她的梦去了另一个世界寻找父亲去了。母亲在世的时候积攒了太多的东西，母亲不在了，那些母亲视为的宝贝几乎都被亲朋拿去作纪念了。母亲生前曾戏言：我死后，那个木箱子留给你。找到母亲的钥匙，打开母亲永远对我们锁着的一个一米半见方的大木箱子，里面都是崭新的华达呢棉布，做围裙的话，能做上几百个，母亲却只有一个打着补丁的黑围裙。

那条黑围裙还静静地挂在洗衣绳上。我伸手摘下围裙，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滚落在围裙上，那块大大的黑补丁格外显眼，见证着母亲的勤劳和质朴，见证着母亲一生的苦乐年华，承载着母亲对生活的希望和对未来期盼。望着母亲的黑围裙，我仿佛看见了母亲娇小的身影，腰间系着大黑围裙，轻盈地行走在小院里，行走在麦田豆地里；我仿佛看见母亲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捡着麦穗，一颗一颗地捡着掉在地上豆粒，手指上沾满了灰土、泥巴，指关节咧着小嘴一样的口子，不断地往外渗着血水，可母亲的脸上始终微笑着，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母亲笑得真好看，教育世家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母亲长得好看笑得好看，才决定娶了只读过一年书的母亲。

什么物件用得久了，就会在记忆里留下抹不掉了印记，就会无形中成了自己的伙伴。有人说，人故去以后，把其生前喜爱的东西烧掉，那人就会收到。母亲去找父亲了，一定还惦记着跟了她几十年的黑围裙。母亲走后的第三天，我找出散落的几件母亲的旧衣物，连随黑围裙一起烧掉。

火真旺，从来没见过那么旺的火，火苗在空气中跳跃着，发出呼呼的声响，黑围裙在投进火里的瞬间，成了硕大的金色火苗，恍惚间，觉得黑围裙变成了一只红色的大鸟，扇动着火红的翅膀飞向天空，飞向踩着祥云的母亲。母亲笑了，笑得真美……

三十多年过去了，母亲的音容笑貌，母亲的黑围裙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成了我今生永远的温馨记忆。每当想起母亲，母亲系着黑围裙的形象就会如画般地印现在眼前。我爱母亲，她是我今生永远的痛、永远的思念和永远的爱。愿母亲能感知到我对她深深地思念和声声地呼唤，愿母亲能收到我给她寄去的黑围裙。

共 45 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幅田园诗画，麦浪滚滚，蝈蝈儿哄鸣，还有那顶着小羽伞的蒲公英。一件看似极普通的黑色围裙，常年的系在母亲的身上，它活灵活现的再现出一个高大母亲的形像。勤劳质朴；心灵手巧；勤俭持家。记忆迷离的往事，思念母亲的女儿心都碎了。一篇母女情深的美文，看后那份感动难以言表，有幸第一眼拜读，欣慰，问候作者，推荐共赏。[：展屏]【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420 7】

1楼文友：201 - 07:55: 4 佳作，祝小妹写作愉快！

回复1楼文友：201 - 21:14:00 姐姐辛苦，祝姐姐编写愉快！

2楼文友：201 - 08: 4:27 如诗如画的田园生活画卷，写得太美了，是我心目中的绝品，问好风老师。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回复2楼文友：201 - 21:16: 1 过奖了，清明时节特别想母亲，总会在梦中梦到母亲。便写了此文。问好炊烟，祝编写愉快！

楼文友：201 - 08:42:42 妹妹的文字扣人心弦，让人读后久久难忘。

回复 楼文友：201 - 21:17:56 母亲永远是我心里的最痛和最爱！问好东哥，感谢留墨！

4楼文友：201 - 08:56:00 很感动！不知道怎么评论了，远远地拥抱。 轻描淡写的生活。

回复4楼文友：201 - 07:11:26 能让风感觉到妹妹的温暖就足够了，问好，祝佳作多多！

5楼文友：201 - 14:07:17 自然景观的唯美画面，伟大母爱的极致。一篇让人感动的好文章！赞了！ 一个从造句开始起步，痴迷于文学的人。

回复5楼文友：201 - 07:12: 还是希望老师多提不足才是，这样，风才会不断的进步！

回复6楼文友：201 - 07:1 : 0 感人不敢说，就是想母亲了，以此抒怀对母亲的思念与爱。问候妹妹，向你学习写小说。

7楼文友：201 - 17:17:06 这篇散文以母亲的黑围裙为主线，引人入胜，将母亲生前的故事娓娓道来，写得饱满深情，娴熟流畅，令人感动！好文！ 公务员，至今从事业余创作20余年，发表诗歌、小说近200篇，原省级散文诗协会会员

回复7楼文友：201 - 07:16:17 呵呵，风对自己的文字总是不敢示人，只是因为抒发内心对母亲的思念，思念是没有过错的，只有对母亲的思念才是永恒不变的。问好老师，老师辛苦！

8楼文友：201 - 17:59: 9 以物睹人，见物思亲，母亲的形象在琐碎的小事中得以升华，给人难以磨灭的印象。一篇以情感人的好文章。问好风！ 淡薄名利，快乐人生。

回复8楼文友：201 - 06:14:28 感动牛哥对风的关注，对母亲的思念是永远的。问好，遥祝快乐！

9楼文友：201 - 21:18: 2 文学原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我小时候见过围裙，功能很多，却头一次听说围裙是双层的，之间可以装东西，真有创意。拜读风姐美文。

回复9楼文友：201 - 10:19:29 是的母亲的围裙就是双层的。缘于智慧，源于勤劳吧。问好弟，祝快乐！

10楼文友：201 -04- 0 14:22:40 母亲的黑色围裙是母爱的象征，点点滴滴缀满温馨，缀满亲情。怀念母亲，感怀母爱，母女情深，情深似海。也想起我的母亲，不由泪眼婆娑，心里起涟漪。问好秋妹，祝福佳作连连，写作快乐。 自幼酷爱文学，笑看世间百态，广交天下朋友，共谱华丽辞章！

回复10楼文友：201 - 10:21:41 看到梅姐姐，也想起了梅姐姐有关母亲的文章。问好姐姐，祝母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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