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家族信托不是万能的

Q1：贵刊前期“21私行智库”的文章说家族信托不是万能的，那么哪些传承是家族信托没法解决的？该用什么方法处理？

Q2：我一直想设立一个有“家规”的家族信托：比如像家族，子孙们达到一定的素质标准，就能管理家族产业；若不是那块料，就每月领取生活费，支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何保证我不在以后，这样的家规一直被遵守，而且可以为未来留出修改标准的空间呢？

陈凯（北京中凯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A1：现代信托法之父考斯特说过，“信托作为处理财产之设计，其灵活性没有其他能匹敌，设立信托之目的就如同律师的想象力一样无限！信托的应用范围可以和人类的想象力媲美。”

信托的想象力其实是来自律师的想象力。

因此，国内机构或者学者在研究家族信托的时候，如果只是就信托本身来研究，你会发现信托确实有许多局限性，不是万能的—就像一把刀，他只是工具，刀本身不能杀人。但如果把信托和律师结合起来，就像把刀和杀手结合起来，做到“十步杀一人”绝对不是不可能。

就工具性而言，信托是一件非常好的工具，确实没有其他法律制度可以媲美。其实，信托的产生，也和“杀手”本身有关—和欧洲的法官和律师们一次次的“翻墙行动”造就了信托的问世。

信托要想发挥作用，必须和律师结合，但律师服务的稀缺性和昂贵性，决定了信托必将是财富管理市场那颗“皇冠上的明珠”。当然，某些机构把律师服务作为信托结构中的陪衬，这种信托自然起不到理想的作用；抑或是律师本身的服务没有体现出价值？我只能“呵呵”了……

所以，家族信托虽然不是万能的，但绝对是全能的，限制其发挥全能作用的，是产品设计者没有认识到、或者是没有寻找到律师服务在其中的灵魂作用。

电影《百万富翁的初恋》中，爷爷的安排是孙子在“找到自己为之放弃一切的东西”时，可以得到财产。因此，当孙子为了爱情放弃继承爷爷遗产的权利时，遗产可以归孙子。这种和人类想象力相媲美的家族信托安排，如果没有律师的参与，很难保证它的执行。

A2：家规的制定，可以慢慢来，但谁执行你的家规、怎么做到忠实于你的意愿却是个非常大的问题。现有的家族信托产品，都很难保证这两件事情。

你担心的评判标准问题，其实是委托意愿的确定性和模糊性之间的平衡。确定性强，当然不容易产生失控风险，但在实践非常可能带来操作性的丧失。比如，在电影《海洋天空》中，扮演的爸爸，为文章扮演的自闭症儿子设计并训练了一条上班的道路，非常明确：几点几分上汽车、几点几分下汽车、坐几站、走几步、拐几个弯。但是这种设计是理想化的，任何一次汽车线路的调整、发车间隔的调整、道路的维修等，都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如果采用模糊性的控制方法，则可能产生争议。例如，诺贝尔的遗嘱中对自己的财产处置仅说了：基金所产生的利息每年奖给在前一年中为人类作出杰出贡献的人。这个指示并不明确，也因此引起了极大的争议，瑞士举国上下许多人都认为该遗嘱无效，最后还是瑞士国排众议，成立了基金管理委员会来执行这份遗嘱。我们设想一下，如果不是瑞士国王的坚持，诺贝尔的信托基金很可能会胎死腹中。所以你看，模糊性带来的问题也很大。

这些问题，都说明了一点：由金融机构来执行家族信托中的事务性工作，并不是最适合的。你需要的，是一份发挥了家族律师作用的真正的家族信托。

钟辉（21世纪经济报道金融市场观察员）

A1：有人说“信托是个筐，什么都能装”，而家族信托可谓是信托中的战斗机。当然，这只是从金融投资和风险控制工具上而言。如果从家族文化和财富传承上而言，信托只是一种制度安排，增加便利性而它们会给你送上见面礼--温润的空气、依旧翠绿的树、怒放的花朵、洁净通透的阳光、美味的特色餐食以及民族风情韵味非万能。

信托的本质是一种法律制度，它能让你的资产、财富或其他事务性安排受到法律的保护，增加安全感。但制度是人定的，而信托又是一种开放式的委托关系，具体解决什么问题，如何把这种问题按照信托关系制度化，都视不同家族、不同需求、不同地区的法律和社会环境而具有较大的差异性。

那么，你需要做的是明确自身的需求，然后与家族信托管理机构的相关人员保持预防为主”的方针密切的沟通，以便做出万全的安排。

家族信托不是万能的，还表现在信托制度本身的不完善。信托是一项发源于英国的古老制度，即使在欧美，其制度本身也还在不断完善之中。而中国内地信托制度起步较晚，2001年颁布的《信托法》才正式确立信托的法律关系，但对家族信托并未有更进一步的法律解释。

内地的家族信托尚在起步阶段，目前只能做简单的财富传承，其委托管理的资产仅限于金融资产，股权和不动产目前尚未能囊括其中（或者说纳入的话，成本会非常高并存在权属的风险）。对于金融资产，部分国内私人银行已能实现全权委托，即不需要委托人直接参与日常资产管理，由管理机构定期向委托人汇报情况。而对于股权和不动产的委托，虽然没有装进家族信托，但仍然可以与家族信托管理机构保持沟通，资询其他法律或财务安排。

事实上，即使能把股权装入上市公司，也是一种股权代持关系。按照中国传统的理念，很难把家族企业全权放手委托家族信托管理机构去经营。一切都有个过程，慢慢来。

最后需要提醒的是，虽然信托关系受法律保护，但也要考虑“法律优先”原则。也就是说，家族信托中的相关条款并不能让委托人随心所欲，在法律冲突的情况下，按照大法效力优先小法的原则下，相关条款可能不受法律保护。比如，家族信托受托的相关财产是非法所得，并追索财产时，家族信托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A2：从制度上来讲，你的愿望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作为委托人，家族信托的框架和条款设置都能体现你的意志，你可以把相关要求写入家族信托日后安排的条款中，并形成制度化，受法律保护。

个人认为，“家规”这类家族文化的传承，一定的制度安排是必要的，但文化的传承更多地是需要家族成员在理念和道德上的认同，达到自觉传承，而不是靠制度的强制约束。所以，除了必要的制度安排，通过各类教育和各种形式的学习、体验，使得家族成员对家族文化形成统一认同，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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