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对话周大新拆迁背后的人性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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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鲁迅文学奖得主乔叶的首部非虚构作品《拆楼记》日前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周大新也与她进行了题为“拆拆《拆楼记》——拆迁深处的人性真相”的对谈，《中国在梁庄》的作者、著名评论家、文学博士梁鸿作主持。

梁鸿认为，《拆楼记》不仅是一本书，它还是对当代中国人生活样态的直录。现在、电视、络都在说“拆”这样的事，它是当下中国人必须面临和无法回避的事，“拆”甚至成了我们生活的核心，在“拆”背后的人性、生活需要作家来介入。乔叶以非虚构的方式，记载了她所亲历的她姐姐家的拆迁事件。“非虚构”已经成了一种文学思潮。当我们的生活有时候比小说还小说的时候，非虚构，或许是一种最有效的方式。

作家周大新谈到《拆楼记》时说，他刚刚看完这本书，非常喜欢，并谈了自己喜欢这本书的几个理由：1，它表现的是广大农村、城镇正在展开的生活，是对它的一种正面有力的回应；2，书中的人物都是自己所认识的，他们的内心，家境，心思，心机，都是自己熟悉的，看到他们像是看到自己的熟人； ，书中表达了作家的悲悯的情怀，有对普通百姓的非常深入传神的表现和悲悯。

问乔叶，《拆楼记》是乔叶的的“首部非虚构作品”，她怎么看《拆楼记》的文体？乔叶表示：“在写作时，我没有想过文体问题，只是觉得这么写是我的最好选择。作品完成之后，先在去年的《人民文学》上发表过，获得过人民文学奖。《人民文学》把这个作品定为‘非虚构小说’，《人民文学》之所以如此定位，我想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它的小说化，在写作的时候，我选择了用小说化的技巧来优化我想传达出的那种真实感，使我想传达出的真实感能够以一种更集中更有趣也更富有细节和温度的方式来展现在读者面前，使读者能够看到在这样的事件中活生生的人心和人性。总之，就是想用小说这个利刃 事件的骨缝中，在小角度尽力解剖巨牛的同时，也使得整个叙述效果更为趋真。相比于一般意义上的报告文学或者纪实作品定位，我更喜欢‘非虚构小说’这样的称呼。”同时，她表示：“有很多事情，我曾经以为我知道。但是，现在，我必须得承认：我并不知道。而我曾经以为的那些知道，其实使得我反而远离了那种真正的知道。再通俗一些解释：拆迁事件之前的我，经常站着说话，因为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之后的我，会尽量不让自己站着说话，因为拆迁事件让我知道了腰疼的滋味。”

周大新和乔叶还谈到，随着城市的飞速拓展，大量的农民被拆迁，生活“被上楼”，拆迁被拆掉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根，也是他们的心灵建构。如果所有的土地都盖成了楼，大同小异，那你生活在中原还是在银川又有什么区别呢？其实越是全球化，越是需要自我化。现在有那么多的村民抗拆迁，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利益，他们是抗自己的生活被吸纳走。

对话围绕非虚构小说，作家的创作转型，回到凡人和人间的写作；著名作家亲历拆迁事件全过程，拆迁中的众生相，巨大利益考验之下的人性较量与内心煎熬；中国现代化的悖论与两难，我们的生活真相，城市的发展与扩张对乡村生活的侵蚀；令人不适的书等等进行。

《拆楼记》作品简介

《拆楼记》是国内首部非虚构小说，也是乔叶创作上的重要转型。在一日千里、令人目瞪口呆的现实面前，她身不由己地席卷其间，深陷其中，在巨大而令人失语的现实中，她放弃虚构，弃绝想象，作为家乡拆迁事件的背后参与者与目击者，她让事实本身说话，让笔下人物发出自己真实的声音，同时又以作家的目光审视这一切，以小说家的笔力呈现这一切，于是有了这部别开生面的非虚构作品。

“小说”而“非虚构”，大概会让人糊涂，但有时糊涂是难得的，不顾体裁的樊篱，探索贴近和表现生活的新路径，这才是要紧。

作品的主题是拆迁。主要讲述的是：“我”姐姐家所在的张庄，即将成为市高新区的组成部分，姐姐和同村人想趁着土地被征之前抢建抢盖，以此获取更多的政府补偿——成本不过六七万，而拆迁补偿带来的纯利润高达二十四五万，是一笔有谱又巨划算的买卖。这一设想赢得了“我”的默许和支持，“我”成了这一重大举措的参与者与背后军师。当楼盖好之后，结成统一战线的十几家人家先后遭到了政府部门的各种瓦解，一场巨大的较量拉锯战一样展开，在种种现实利诱或威胁面前，统一战线逐渐分崩离析，最后只剩下我姐姐一家。何去何从？怎么选择都令人心有不甘，结局大大出人意料，令人难以释怀。

作品的价值在于，它讲述的不仅是事关全社会敏感神经的拆迁问题，更是集中观照中国当下社会现实的一个生动缩影，也是呈现真实幽微人性的一个标本，一部独特鲜活的社会档案。作者不回避正面冲突，硬碰硬地去细写每一个场面，每一个人物都在利益纠葛的环境里鲜活地存在，使这部作品极具现实意义，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另一方面，乔叶更重在刻画人与人之间细腻微妙的情感变迁；人心的向背与暗角，人性的脉络与真相，令人无力逼视。作品既有报告文学的现场感，又有小说的精巧架构与卓越的叙事技巧，更兼学者般的缜密与思辨力。

人民文学奖对该作品的授奖辞为：乔叶以毫不妥协的有力笔触，描绘出利益之下人与人、人与世界之间真实甚至是残酷的角力。在异常复杂棘手的现场，在层层逼仄的压迫感之中，她所刻画的人物看似狡黠沉着、精通世故，其实却经历着剧烈的内心起伏与煎熬。作品结合深邃的观察和有力掘进的语言，使读者从看似扭曲的种种现象中探寻真相，以及隐藏在背后的世道人心——乔叶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优秀作家对现实的担当与勇气。

评论家李敬泽对该作品的评论：

作为小说家，一直有两个乔叶在争辩：那个乖巧的、知道我们是多么需要安慰的小说家，和那个凶悍的、立志发现人性和生活之本相的小说家。

现在，是后一位小说家当班。

她在《拆楼记》中，力图重建我们的生活世界：在纸上，把我们生活与意识的隐秘结构绘制出来。

对此，我们当然是不喜欢的，我们都希望，打开一本书时，发现自己在“别处”，而不是仍在“此处”，而且，“此处”如此 清晰，令我们羞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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