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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凯雄我为什么佩服贾平凹接连写了16部长

《山本》是贾平凹的第16部长篇，特别是最近十年来，他大概平均以两年一部的速度推出一部长篇，这16部长篇，坦率的讲我应该都看过，这十年的五部多多少少都和我有比较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4月24日晚上7点，贾平凹新书《山本》北京发布会在中关村图书大厦召开。文学评论家潘凯雄对贾平凹的《山本》及贾平凹16部长篇小说，进行了深度点评。

潘凯雄，男，文学评论家，编审，中国出版集团副总裁，98 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曾任《文艺报》理论部副主任，《经济》副刊部副主任，经济出版社总、副社长，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当代》、《中华文学选刊》杂志主编。2008年荣获首届中国出版政府奖优秀出版人物奖。著有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专著、论集，发表研究论文若干等。

以下为潘凯雄口述内容。

看《山本》的时候我也往回捋了一下，像贾平凹这个年龄层的人，因为他还有很多中短篇和散文，贾老师的散文在某种意义上一点不逊于他的小说，有时候我更喜欢他的某些散文。

他写了16个长篇小说，不说同龄人，就是比他更家年富力强的，能够有这样的产能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当然，文学的评判从来拿产能说话是毫无疑义的，没有多少意义，最多是一个劳模。

但我也仔细想了一下，他这16部长篇，客观来讲至少有两点是非常重要的。第一，基本在一个水准以上。我们有的作家起伏比较大，有的特别棒，有的完全不像他写的，但贾平凹的16部长篇肯定是贾平凹的，这个没有问题，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里面，维持在一个水准以上，你们别看这个事情很简单，其实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第二，他的16部没有重样的，这个也很了不起，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他不重样。A和C可能有点重，但是B一定不重，所以心机还是蛮多的。

贾平凹最近五年的长篇小说也是，一部离现实远一点，一部离现实近一点。所以他这16部长篇小说拼接起来，实际上在我的感觉当中，就是上个世纪初到当下增长潜力大，非常当下的一部中国历史的文学呈现。

如果比较熟悉贾老师长篇小说的人，你们过电影闪一闪，他的16部小说是不是可以做拼接。从上个世纪初到当下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重大的社会问题、重大的社会变迁，都会在他的小说里面得到呈现，而且是文学的呈现。这非常不容易。

我们讲一个作家在不断的变化当然非常好，但是我们有些作家一变就变跑了。还有一些作家始终是不变的，也不错，但是也会有一个给人不断重复自己的感觉。但贾老师基本上做到16部长篇，不重复，各自呈现出独特的风貌，这一点非常不容易。

所以作为一个作家来说，贾平凹能够在这样一个将近四十年左右的创作长度里面，一方面保持一个水准之上的创作活力，另外一方面每一部作品都有它自己特定的识别度，能够具备这两个，对他来说是共性的，非常不容易。

具体到这部《山本》来讲，应该说特点也是非常显著的。这部小说主要聚焦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社会生活的长篇小说，那段历史，大家都知道，那是一个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万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这样一个时代在《山本》里面呈现给我们读者面前了。

《山本》有这么几个特点，至少我自己看的时候，那个时代就是从我读历史的，在我心目当中留下了很多固定的东西。小说给我呈现出来，从心理上能够感受到我说的，比如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万世英雄起四方，这些东西在我心里上都是存在的，读完他的小说也会强烈的感受到这是完全和那段历史吻合的，但是他的文本呈现出来的不是这样，和这样一个历史有很大的差距，为什么会这样？

我概括了一下，有这样几个特点：第一，以小博大。他这个小说主要是围绕一个涡镇这个小镇写，镇子基本上是中国政权最底下的细胞，顺着他这个作品往上数，涡镇之上是平川县，县往上是商洛地区，商洛地区再往上走是秦岭。

秦岭跨了好几个省，横跨南北、黄河长江都打通的地方，实际上是中国的象征，南方就是从秦岭到整个中国，整个中国的历史变迁、历史动荡这一段，实际上他把它浓缩到涡镇这么个地方，所以我们虽然看涡镇那几个人搞来搞去，但是从那几个人搞来搞去里面你看到的是中国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社会剧烈的动荡和变迁，这一点不容易。

第二，以平博曲折。因为那段历史是中国社会急剧动荡、急剧变迁的一段历史，乱世英雄，墙头不断变化草头王的，这么一段历史，但是在《山本》整个作品里，你阅读的感觉非常平，这段历史本来是波澜起伏的，是跌宕起伏的，但是在他的叙事当中就是那个节奏，你有时候会觉得不过瘾，在阅读的过程当中觉得不过瘾，当你把这个书合上的时候你是想到有味道的，这就是作家坏，作家讨厌。

包括《山本》里有非常血腥的东西，写死亡最多的，而且死的都很残酷，什么剥了头皮、抠眼睛，各种奇奇怪怪的，掉到粪池里面捞起来再砍头的，人想逃，逃到粪池里面。各种非常血腥、非常残酷的死亡，但是在他的作品里面就是平平淡淡的写。

同时这个作品有让人很心动的爱情，它里面贯穿的主线是井宗秀和陆菊人，其实两个人从出场不久就心心相印、情投意合，但整个作品发乎情止乎理，连手恨不得都没碰过，但是彼此在心目中的位置都是最重要的位置。这么一个刻骨铭心的、哭天喊地的爱情，在他的笔下就是这么一个不动声色的东西，这是以平博折。

第三，这部作品是写二三十年代中国的这段苦难史、动荡史，但是在你们读这个文本的时候，一定感觉不到这段历史，在读的过程当中没有这段历史的感觉，感觉到是文，文学、文化。我们看到的是这个小镇的日常生活，他吃啥、种啥、玩啥，旱了、涝了、风了、沙了，就是一个小镇的日常生活场景。但是你合上书的时候感觉到这段历史，这是以文博史。

一个作家要写历史的话，正儿八经写历史肯定毛病很多，但是贾平凹用小说再现这段历史的时候，或者展现这段历史的时候，或者呈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用一种文学的方式来呈现。一方面，其实他把这个历史的本质，把这个历史的深度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另外一方面，把他自己的历史缩短，全部严严实实的埋出来。

第三，他把他的文学特长实实在在的呈现出来，这是一个作家的本事，也是贾平凹在我读下来之后，这是他在《山本》里面呈现出的跟他其它的作品不太一样的地方而安卓平台则只有44个百分点。而现在的状况则完全对调了。，而且是他一以贯之的东西，在这些作品里面还是能够找到一条线。

比如说他这个作品里面总有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是这种神秘主义文化的东西，在这个作品里面色彩比较淡的，在几个人身上，一个是郎中陈先生，还有一两个人身上，或者某两个人的局部上，或者做个梦，那个梦就变成真的了，诸如此类的东西，也有他一以贯之的东西，而这个一以贯之的东西，实际上是中国文化脉络的某一个支脉。

所以对这个作家来说，对他四十多年的文学创作，16部长篇小说，每一部有他的变化和创新，每一部又有他一以贯之的东西，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贾平凹的16部长篇小说，文字大概1500多万字，因为这个人是用手写的，写完之后还改一遍、抄一遍，所以他每部要乘2来算， 000多万字，靠手写出来，一个字一个字，不容易。

但即便如此，在这个互联的时代，按照今天这些络作家的创作数量来说，他肯定不算最高的，现在有些络作家一天要写四千到五千字， 65个日夜不间断，你想想一年多少字？所以在数量上贾老师别跟他们比。

但是我们想一想，他们呈现出来的文本是什么样子，呈现出来的品质是什么样子，这是评价文学、衡量文学更重要的标准。所以我们现在谈到络文学的时候经常拿字数、拿他挣多少钱来说事，那真是外行人在说话，都是特别土的话。

文学最后只有一个标准，有没有品质，是不是达到了艺术品的标准，合不合适经典的水准。有了这样的品质，作品才会有顽强的生命力，才能够承受时间的考验。

（：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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