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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狮子仰天笑中篇小说

狮子仰天笑!狮子仰天笑!王国军这些天口里一直叨叨着这句话。

前几天乡里让王国军去开会,王国军不想去,乡里最近有什么大事,与王国军的村也没有什么相干。王国军的村子叫靠石山,只有五十多户人家,二百多号人口,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守的都是老弱病残。除了清明,过年,村子里最热闹的是鸡呀狗呀的声音,甚至,山上鸟的声音也比人的声音大。前几年乡里替村里装自来水要帮工,人都没地儿找去。再说了,像装自来水这样的好事,王国军当村长十来年了,就碰到过一回。往前数,王国军长那么大,也好像只有乡里从扶贫款里拨了几千块钱装了一部。一句话,山高皇帝远,乡里去靠石山村的人除了村协管员,极少有人去的。乡派所连接到抓赌的也不去。前任乡长张威龙就对王国军开过玩笑,王国军,你不当村长的话,我们去你村里连派饭也没有人招待得起。这话当然说得有些夸张了,村里倒不至于真穷得这么叮当响,乡长这话的意思按我的推理是,乡亲们对乡长之类的人还是很敬重的,可是乡长又怎么啦,乡长能给自己钱吗?乡长不可能给自己一个人钱,要给大家给,要有大家有,这样的话,一个乡长又算个什么鸟呢,这样,反而变成了一种冷漠,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要不就是乡亲们觉得乡长太高了,太高了的东西又与自己无关了,除了菩萨风水这样让他们从心底里充满敬畏的高大外,其他一概而论地统统会被拒之门外。

王国军这个村长也是硬当的,他自己早就不想当了。可是,乡长说了,王国军,你不当村长,你的批发部还想不想开,我天天找县里的工商去查你的假冒伪劣。

当然,这王国军知道,乡长是开开玩笑,就像王国军也会跟乡长开开玩笑一样。

王国军给乡长打说,乡长,什么会呀?你能不能在里传达一下就行了,我忙呀!

乡长说,你王国军是大老板了。忙。你最忙也是村长,会得来开。

王国军说,乡长,我老婆生孩子了,走不开。

乡长说,老婆生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小老婆吧!

王国军嘿嘿地在里笑了起来。说乡长,听说你的小老婆也生了。

乡长在里严肃起来。说王国军,你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乡长的严肃也是笑的,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乡长笑着说,你给我听着,这次开会你必须来,好事,让你来领钱呢!

王国军就去开会了。乡长话说到这份上了,王国军又体味出这些年乡长对他的情意了,王国军的批发部乡长确实没有少照顾的。

乡里传达的指示就是修公墓。王国军问,乡长,修公墓?给多少钱呀,村里可是一分钱的集体资金也没有。

乡长说,钱县里拨,多少乡里也还不知道,有一定有的,你先去村里召集村二委开个通气会吧,选好墓址先上报。

王国军就请了县里最有名的风水先生莫先生来看风水。本来他让村支书王国权一起陪着看风水。王国权说实在是走不开,说医院里医死了一个人,这几天家属天天来闹事。王国权干的是保安,遇上这样的事当然走不开,王国军很体谅他,就一个人陪着莫先生去看风水。莫先生走到村小学时停了下来,指着学校背后的狮子岩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个有关狮子的传说?

王国军说,是有的。

莫先生说,你给我讲讲。

王国军笑起来说,莫先生,一个传说有什么好讲的,我们村每一座山都有传说的,喏,前面的山叫石牛头,喏,这只山叫狗尾巴,这只山又叫长蛇山,还有老鹰岩,龙头山,鸡屎尖,多得多了,它们都有传说的。

莫先生说,你就给我讲讲狮子岩的传说。

王国军说,好,我给你讲讲。老辈人说靠石山村有三只狮子,一只雌,一只雄,还有一只小狮子。有一年大旱,旱得连第二年的秧谷子也没有了。这三只狮子知道村里人种不下田,就要饿死的。便出去偷秧谷,方圆百里都大旱,它们到天台才偷到秧谷子。二只狮子可聪明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雄狮背谷子,雌狮倒退着走路埋脚印。可是它们仍然被天台人发现了,那袋秧谷子也是那个村里人的命根子。他们知道斗不过狮子的,请了一个法师作法让天把狮子打死了。你看,这块狮子岩整只山全是连成整体的,中间拦腰出了一排柴草,大家说那就是天刀劈在狮子身上的断疤。王国军说完,指着远处一个山岙说,那里有一口田叫谷子甏,狮子把秧谷子偷来就放在那里的。

莫先生含笑着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

王国军问,莫先生,你问这些做什么?

莫先生说,村长,你想不想自己得一孔好风水?

王国军说,有好风水又有什么用,县里实行殡葬改革了,谁还不是一只骨灰盒。

莫先生哈哈大笑说,那就算了。

莫先生的笑让王国军好奇起来,他问道,莫先生,这不会就是一孔好风水吧?

莫先生说,何止是好风水,是大风水,我走遍县里的山山水水了,也活了几十岁了,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好风水。

王国军说,真的,是什么风水呀?

莫先生说,狮子仰天笑。

王国军有些急切起来问道,狮子仰天笑,名字倒是好听的。你说大,大到什么?

莫先生说,必将出大官。

王国军说,大官?什么样的大官?

莫先生说,小则省级,大则中央。

王国军愣住了。

莫先生说,走吧走吧,这样的风水好是好,可是也说不定是个祸害。

王国军又愣住了。

莫先生说,风水是要受得起的,受不起硬受的话,小则妻离子散,重则家破人亡。我们看风水一般合合人家的时运,受得起点明,受不起就放在肚也不说。

王国军说,这不是只死狮子吗?

莫先生说,是只死狮子,可是,你刚才说了狮子有三只,死的一只是雌狮,它为了保护雄狮与小狮,硬是堵在洞口被打死了,雄狮与那只小狮还在洞里。村长,你这么好奇我索性给你讲一讲吧。这穴风水分阴风水与活风水。活风水应该已出,阴风水却没有出。风水既生在这儿,村里总有一天会有人受得起的。

王国军又愣住了,会是谁呢?省级干部已经不小了,如果出个中央干部,那靠石山村不就要写进中国历史了。

莫先生问,村长,你今年几岁?我想替你合合时辰八字。

王国军说,算了算了,我太公的坟上不会冒青烟的。我们村里有种说法,太公坟上冒青烟是要遇上天大的好事了,或者说如果你遇上了天大的好事,那就是太公坟上一定冒过青烟了。

莫先生坚持让王国军报一报,要给他合一合,莫先生想,既然这眼风水让他看到了,又是他王国军带他来的,说不定机缘巧合了,他王国军就是这风水的主人。这样一想,连莫先生这样见过大世界的人也忽然激动起来。王国军报了自己的时辰八字,看着莫先生在那儿掐手指,嘴里还念念有词。太阳很好,深秋的太阳不凉,也不热,照在莫先生煞白净嫩的手指头上。莫先生先是用一只手在算,后来二只手一起掐起来。先是慢慢地掐着的,后来越掐越快了。王国军看着莫先生的手指头,突然害怕起来,害怕什么一时又说不上来,他眼睛只盯着莫先生的手指头,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觉得害怕。

莫先生终于停下了了。他问王国军,家里有一个七十七岁的老母亲。王国军说是。莫先生问,刚刚生了一个儿子,过明年三月要闹周。王国军说是。莫先生说,闹周果做得多些,村里每户人家都要分到。说完莫先生哈哈哈地笑起来说,村长,恭喜恭喜呀!

王国军说,莫先生,你是说这孔风水我受得起。

莫先生说,不是你受得起,是你儿子受得起。

王国军问,你是指我娘葬进去。

莫先生说,村长,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也直言了。你娘八十离世,还有三年活头。王国军仍然不相信,说莫先生你是开玩笑吧?莫先生突然像受了奇耻大辱,一口气把王国军家儿子的生日时辰报出来,说,不信,你来砸我招牌。

王国军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她娘只能活三年,他娘今年是七十七了,可是身体实健着呢。就算他娘三年后真的死了,可他真能相信他儿子会做个省级干部?更不要说中央的了。最关键的是,他王国军虽然是村长,可他的权力不可能做到把这学校说推到了就推了,这可是求老师的命根子。求老师是村里最受尊敬的人,得罪谁都可以,王国军就是从来没有想过去得罪求老师,那是让王国军从心底尊敬的人,他可是求老师的学生呢!王国军做梦都想让儿子也去做求老师的学生,做求老师的学生可不容易,他现在是县中最有名望的老师,进他的班就等于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求老师的儿子就是求老师自己教的,人家多牛,现在是清华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这样一想王国军又乐了,儿子恐怕是赶不上求老师的班了,求老师与王国军相差七八岁,等儿子可以上高中,他应该是退休了。不过呢,就算是求老师退休了,可是王国军知道,要让自己的儿子上个好小学,好初中,就凭王国军自己的那点路子是不太可能的,还得求求老师。如果他把这所小学废了,不等于把自己儿子的上学路废了吗!儿子不能上好学校能当上中央干部?这样一想,王国军竟生起气起来,他妈的想多拿点看风水钱,净讲瞎话。刚在心底里骂完莫先生,王国军又有些后悔,骂先生总是不好的,他在心底也很敬畏莫先生,莫先生可是县里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县里哪个大老板没有请过他看风水,不管是工厂开工,还是造屋,当迁……这样一想,王国军又在心里盘了盘莫先生的话,莫先生的话竟然是生根了一样,种在心里了。可是,想来想去,这是很矛盾的呀,儿子上好学才能当省级干部,当中央领导。可是,没有求老师,还就是不行。

所以,尽管莫先生的话像在王国军心里生了根似的长着,可是,王国军这样一个生意人,不至于笨得丢了现实而去相信一个风水先生看起来飘飘荡荡——鬼理想。

村小学是早就废弃了的。

王国军就是这所小学的学生,我也是,村里三十岁以上的男男女女,只要是上过学的,都是这所小学的学生,只要仔细回想一下,谁都能回忆起在这儿所发生过的一些故事。像我这样怀旧的人,甚至能仿佛听到自己朗朗的读书声。无数次我回家乡去,只要路过这所学校,我常常会在它的面前站立,倾听,我总能听见读书的朗朗之声,一声,一声,响起来,一声一声地远去。一声一声地响起来,一声一声地又远去。站得时间长些,再长些,再长些。我便能听见朗朗的声音充满整个身心,像听夏日里满天星光下的蛙声,一阵阵,一阵阵飞舞起来。

我在这儿读了六年小学,不知道有多少这样朗朗的读书声飘着,但是,我是一个调皮大王,一个调皮大王回忆着朗朗的读书声,自己想想很是可笑。我更要向大家讲述我的其他光荣历史。比如,讲讲士忠家的那块白蓍地。士忠家的白蓍地在学校的西北角。学校的厕所也在学校的西北角,我二个箭步基本能从它们之间来回。我的尿应该是撒到厕所里去的吧,应该的。可是,我的尿有多少撒到了厕所里呢?我不知道。到现在村里还在传扬的是,我曾经带头把士忠家那块白蓍滕上的叶子浇得一枚不剩。当然,那多少有些夸张了,有好些东西时间长了,就变得夸张了。我的记忆是,小半块白蓍滕上的叶子确实一枚不剩的。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岳土,槐辉,冠森,汉产,汉贤……学校里的男子汉们都撒出了清流一般的童子尿。就连士忠自己也撒过。士忠本来是想爱护他家的这块白蓍地的。士忠是个胆小的人,他不敢直接来阻止我们,他向他爹去告状,他爹来向老师发火。老师就向我们发火。查来查去,我是带头大哥,罚我站黑板。

我站黑板的艺术是值得一写的。我站黑板时,一般来说是低着头的,低着头并不代表我胆怯了。我低着头只是表示我很懂得老师需要什么,我低着头站黑板,是为了让老师早点让我下去。或者是老师用眼睛狠狠地瞪着我的时候。如果老师面向同学们讲课,他讲课常常说得忘乎所以,我就会让同学们哄堂大笑。我的动作很现实主义,比如,《少林寺》里李连杰的白鹤亮翅,一做,同学们保证齐声大笑。甚至于我还会做一个计春华扮演的秃鹰,来个恶鹰舞爪,那绝对的是高难度动作,有时很可能不得不把腿伸进我们老师身子的影子里去。

这里要说说我们学校的阳光,我们学校的阳光很好,我们的学校有很多窗子,阳光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能射进来,老师身子的影子一天会三百六十度地转移,就像老师说不定把我放在哪儿罚站一样不确定。站黑板时,我就能把我的腿伸进老师的影子里去。不管怎么罚站,或者说反正罚站了,士忠家的那块白蓍地上的白蓍叶一枚一枚地越来越少了。这里面便有士忠的童子尿,因为,保护他家白著的乐趣那有让白著叶一枚一枚地落下去有味道呢!让村里人真正记住这块白著地传奇般的过去的,并不是我们的童子尿,而是白蓍本身。秋天时,士忠家在掘白蓍时,这半块地白蓍整整挑了三箩担,最大的一个白蓍有多重,打死你也猜不着,六十九斤,赶上一头猪仔的重量了。士忠爹是个没良心的人,说这样的白蓍太脏了,说人不能吃的。是人不能吃,可是,他就不想想,那年他们家的那头猪至少不知道这些白蓍是我们的童子尿浇大的,它不是吃得很香吗?再说了,村里人吃那个猪的肉时,难道还能闻出来有我们的尿味吗?

共 2784 字 7 页 ... 转到页 【编者按】所谓,“风水宝地”。风水,历来是民间广为信奉的一种特殊宗教,关系名利,关乎命运!这篇小说就是以:修建公墓。继而选择风水宝地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县里下达了兴修公墓的决定。上情下达,乡里下达到村里,以村长王国军为代表的村委会,包括村委书记王国权、村会记王国苗、出纳王国财开会:选址和募集资金。在风水大师那里,村子学校背后的狮子岩,就是一块“风水宝地”,犹如“狮子仰天笑”,葬在那里人家的孩子,将来可以成大官、做大事!而修建公墓的资金,大家讨论的结果是:到上级索要、拉关系……仔细想来,这篇小说,表面上是“风水之争”,又何尝不是折射出一些人心理阴暗的一面:乡长为了在换届前,赢得“修建公墓”的政绩。不顾村里的实际情况,强行摊派,注重形式;村长王国军更是听从“风水先生”的预言,改变公墓的选址地点,将其安排在村里废弃的学校;而求老师呢?也是为了实现自己儿时的理想,强行改变儿子“从文”的意志,强迫儿子“学理”。最终导致儿子精神崩溃……谁能不说这是人性自私一面的另一种表现。文中所言,修建公墓所需要的资金是按照每个村的吵闹程度给予,而不是实际状况……惹人深思!这篇小说,语言质朴凝练,生动形象。其中透出的观点和问题意味深远,耐人寻味!【:上官风】 【江山部·精品推荐1 】

1楼文友:201 -10- 1 20: 5:05 风水轮流转! 一定程度上说,风水和运气相仿 飘忽不定,似有若无。

2楼文友:201 - 21:00:24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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