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br从半坡到湾仔拳

1

从半坡到湾仔，不远。中间隔着海，海的神秘使得距离浑沌，看起来就不近了。春季雾重，烟水浩淼，似被纱帘罩着，梦一样的。云在海天间游荡，分不清来自天上还是大海。偶尔有娇黄或橘红绽放浑沌中，渐渐变得鲜明且热烈起来，那时，太阳要出来了。

湾仔就在太阳下面。

从半坡看湾仔，最好坐在小叶榕的气根疙瘩上。当地人说，榕树有几百年了，杆子粗壮枝叶婆娑。树下，晴天晒不着太阳雨天淋不着雨，周围那些章鱼样盘在地表上的气根，绕一圈数一数，好几十挂呢。

湾仔是个村庄，小岛，小孤岛了。岛上是黑沉沉的热带灌木，和白汪汪的沙滩。色采形成的反差，让人生出遐想。不远处的灯塔，高高的，耸立在灌木丛中，显得有点不寻常的样子。靠海为生的渔人，不仅把灯塔当作航标，还认为，不管天神海神，都住在那个塔屋里。入夜，淡蓝的光束唰地划破雾霭笼罩的夜空，横架天际。那时，湾仔就天堂般神秘且美丽了。

对秧子来讲，这道光有着神秘庄严的色采。大清早，村口的雾团着在地上打滚儿，秧子跟在牛屁股后面，看他的牛和雾赛跑。秧子的牛群泡在云里，看不到那些柱子般立起的腿，只看到一片圆圆的屁股。圆圆的牛屁股转动在云海里，就像水浪里裸露的石头。每天清晨，秧子跟在牛屁股后面，慢悠悠地来到半坡，晚上，又从半坡随着牛屁股回家。

秧子来到榕树下，看四处茫茫，牛散落烟海。湾仔浸在烟雾里，和大海一起，白茫茫地没了踪迹。他发愣，咧着嘴笑。这时，他发现从湾仔方向的那束亮光，一束从湾仔扫向半坡的亮光。光束唰地把烟海照亮，浸成五彩的绚丽之色。正迷惑呢，光束一个旋转，唰地扫过来，横架半空，犹如彩虹。秧子猛1激灵，浑沌轰然洞开，很久以来，他总觉得自己满灌糨糊的脑袋迟钝笨重，而此刻，满脑糨糊猛然消失，空荡荡地通畅明晰，一如仰望夜空星河，四周湛蓝，星子闪烁。那光束下出现的女人，就来自星子闪烁的银河，她走过长长的木板桥，脚下发出空旷的声响，在寂静的半坡显得悠扬动听。秧子看她下了桥，并走向他。她胸前垂两根粗大的辫子，左边一挂，右边一挂，粗粗的，缴得匀称却结实，一扭一扭着，末梢枣红的绸带，像拍着翅膀的蝴蝶。

秧子其实也有两条辫子的。不过，挂在他脖子上的两条辫子，和女人的两条辫子不一样。他的辫子是稻草编的，粗长，疙瘩一个扣一个，泛着稻穗和阳光的香，色彩是近乎苍白的黄。女人的辫子却是油亮亮的黑，黑得温顺而隆重。靠近了，能闻到一种气息，一种让他感到安全的气息。女人向他靠过来，正想摸摸他的头，还有他脖子上的稻草辫子，突然，远处吃草的牛犊撒欢着一撸小跑过来。秧子摸摸它的牛犊，嘴咧着，露出童真的笑。他仿佛突然意识到要在女人眼前展示点什么，霎时，他猛一挥手，把围于颈脖的辫绳旋出，在空中扬起，飞舞。长草辫在空中旋出巨大的圆圈，随着转速加快，等距的圆圈在镭射的光芒下旋成眩目的涡流。像是要给他让出舞台，女人后退几步，并露出欣赏的神情。受了鼓励的秧子把涡流旋得更圆更快了，吸溜的鼻涕呼啦止住，粉红色的脸蛋光彩照人。女人忧郁的眼神也莫名喜悦澄澈，她一次次地给他竖起大拇指，告别时，她还拥抱并亲吻了他。

那样的拥抱和亲吻让秧子迷恋。此后，他到半坡，与其说是放牛，不如说是为等侯，等候那道啪一声打过来的光，还有随那道光出现的长辫子女人。

2

来自灯塔的光，是光束随机的旋转和扫射，它夜间为渔船指引航行，清晨还没熄灭，是因雾重。女人在光圈到来时出现，纯属偶合。但秧子不这样看。在他的满脑糨糊里，女人是从那束光里生出来的。由于，在好些个烟雾浓重的清晨，当旋转的光束扫射过来时，女人正好在光束下走下木桥，并径直走向他。她在他眼前站上一会儿，亲亲他额头，给他一个拥抱，留下几颗糖，而后，光束旋向别处时，她在林子边的小路消失。

没到半坡前，秧子不知湾仔。那时，他是个健康的男孩，常被奶奶带在身旁。奶奶七十多了，又老又瘦，佝偻的身体像支虾，但她对秧子好，对秧子寄托着无尽希望。奶奶在秧子颈上系了长命锁，走到哪里，把秧子带到哪里。那时，秧子两三岁，穿戴干净清爽。秧子穿着棉布套头褂子和卡通刺绣宽腿童裤，脚上踩着红色大头鞋，走一步，脚下的灯就红闪闪地亮一下，发出爽脆的声响。稀罕的声响，让村上的孩子们羡慕。秧子从他们的眼光里得到满足，更神气了。秧子的神气和自满是不表现出来的。他模样忸怩，小姑娘一样的眼神里隐含羞涩。只要他和奶奶往村口玉兰树下一站，村人就围过来了，戏虐着在他红嘟嘟的脸颊上捏一把，或摸摸他脑袋。秧子不知怎么拒绝这类友好，就由着他们捏揉，偶尔也反抗，比如把他们的手无奈地推一把，或抱着奶奶的腿旋一圈，躲到她胯间，用懊恼的眼光对抗地瞅着来人。固然也有不掐他的，那是初嫁过来或到了出嫁年龄的阿姨姐姐们，她们浑身上下都是香甜的气味，一种近乎妈妈身上的气息，所以她们说出的话也是甜腻的。那些生了三几个孩子的最是不同，她们样子松垮，连说出来的话也松垮，说：秧子又随奶奶屁股后面了？秧子不喜欢“屁股”两字，就抿着嘴低下头来。那敞着胸部给孩子喂奶的就来劲了，说：秧子过来，弟弟吃一边，一边给你留着呢。女人捧着肥硕的 ，呈示给秧子，秧子看见极度膨胀的 上暴绽的血管，哆嗦着砸巴小嘴，不断地咽唾液。他窘迫着，回头看奶奶，希望奶奶让他过去，他的味蕾着实难受，可奶奶紧绷着脸，没有让他挪动的意思。急切中，他用眼睛去寻觅奶奶的胸脯，那里却墙壁一样平坦，气味也不好闻，那从脖子环向腋窝和侧腰的粗布衣裳也洗得破旧了，很难看。喂奶的女人看出他心思，说：过来吧，你看，弟弟吃得可香呢。女人左手捧着她宝贝的头，右手抖着那只胀绷綳的 ，并轻轻揉着。秧子顶在奶奶胯下的眼睛收不回，频频哆嗦，频频咽口水。他用身子去磨擦奶奶的膝盖，希望允许他过去，可奶奶瘪着嘴，白内障的浑浊里刺着光芒。她把秧子拽着她裤腿的手掰开，反手1拽，扯着一步三回头的秧子回屋。

秧子的病是三岁前患上的。那时，妈妈还在，有妈妈疼爱的秧子活泼可爱。他没见过爸爸，别人说起爸爸时老说到海潮风暴，神情神秘夸大。秧子不明白爸爸和人们的谈论有甚么关系，只妈妈一直流泪。她坐在床头或门槛上，时刻抹泪，泪水从她鼻尖和下巴落下，滴到他脸上，凉凉的。秧子受了眼泪的鼓舞，小脚猛地1蹬，张嘴就把妈妈的 含了嘴里。秧子吃着一只奶，手里握着另一只，心里踏实而得意。偶尔，他噔地捣出一只小手来，提着肥嫩光滑的脚丫，脚丫子圆圆的，脚后跟也圆圆的，不时敲到妈妈的胸脯上，再弹回去。妈妈不生气，把头低下来，下巴抵在他额头上，来回摩挲。秧子小屁股猛地1拱，小手一抓，把妈妈垂在胸前的辫子揪住。那辫子麻花似的，抓在手里有些痒，却安全，愉悦。

妈妈的奶秧子吃到三岁，日子长了，奶水不像原来丰沛，味道也有些平淡，可秧子还是喜欢。睡前，秧子非把妈妈的 找着了，含进嘴里才塌实着睡去。

某天，秧子竟见不到妈妈了。早上，他被奶奶带到牛栏里去，和很多牛呆一起，地上满是牛屎，黑乎乎的，有一股青草和粪便混着的味道，把人呛得难受。那牛怪物似的，眼睛出奇地大，凸在三角形状的脸上。偶尔尾巴一甩，啪一声，虫子般大的苍蝇应声贴在墙壁上。它们连眼也不眨一下，脖子高高仰起，嘴巴张得老大，舌头翻卷着，古怪的声音便伴随而来，震天动地。秧子坐在一堆干牛屎上，浑身虚软。晚上，奶奶把秧子领回家，一路只觉着臭，原来秧子裤裆里拉了一堆屎尿。夜里，秧子找不到妈妈，一直哭，快哭得迷糊了，突然嘴里被塞进一团干瘪的皮肉，布袋一样，咸咸的，这完全不像妈妈的奶头，也不是他熟习的她泛香的胸部。

半夜秧子发起烧来，烧得满脸通红，眼神飘忽，十分吓人。奶奶捂了米到村口，哆嗦着一路往回撒，嘴里喊着秧子的名字。秧子的魂终究被奶奶喊了回来。睡了两天，秧子醒来不是原来的模样了，他两眼空洞，时时咧着嘴，流着口水傻笑，模样还有那么点狰狞。原来清亮稚嫩的童音，在喉咙里咕噜一团，发出烦闷的声响。尔后，淌口水挂鼻涕就成了他的模样，白汪汪的垂挂，淌到前胸，吸溜叭嗒，有声有色。为免弄脏衣服，奶奶找件一件废弃的雨衣，用剪刀挖了半圆的一块，缝成盾牌的样子，又加了带子，这样，那盾牌模样的雨衣就一如既往地挂在他胸前了，日久天长，米黄的塑片就像蜗牛爬过的苔藓老砖面，胶着一片浓稠的亮光。

奶奶做米饭，水放少了，锅底上结起锅巴，奶奶掰了一把锅巴给秧子，秧子捂着锅巴坐在门坎上，看门口行人往来。秧子家门口总有乘凉的老人和奶孩子的少妇。少妇的样子和举动，会让他头脑晃过些许同样的场景，只很模糊。当女人把衣衫撩得老高，露出硕大的 时，她怀里的孩子会把她的 咂吧得天响，那模样真是神采飞扬，手舞足蹈。那时，秧子的脖子就拉得老长，空洞的眼睛瞬间变得清亮。他搓着指头，把手里的锅巴搓得粉碎，碎落的锅巴落到地上，1地赤黄。秧子空了两手走过来，嘴里嚼出一个单音词，鼻音含混，像声母m，又像声母和韵母合成的ma。女人看看一旁石墩上坐着的奶奶，又看看秧子，说：是叫他娘吧，孩子想他娘了吧。奶奶拐杖1立，便到了跟前，眼里一片浑浊：他娘在哪儿，你是他娘？初为人母的女人吓坏了，托着孩子脑勺的手稍稍往后一拽，那小嘴叭地脱出泛白的 ，哇哇哭起来，女人拍着孩子屁股，急忙着撸下衫子，走了。

老太太不再把秧子带身边了。秧子在村口晃荡，总会碰上黑子，2狗或者铁头。他们无所事事。早年，他们上过一阵学校，后来就不去了，闲得四处游荡。他们扛着木头枪在村里转游，碰着头上飞过一只鸟，立马抬头挺胸，枪把子夹在下巴上，“嘭嘭！”没中，鸟惊慌失措，嘶叫着朝天上飞去。追不上了，一阵破口大骂。正骂着，就见了秧子。秧子是适时送上的开心果子。逗弄秧子是格外愉悦的事。比如，揪一下他耳朵、半边脸颊，或者画个圈，让他沿着画线旋转无数遍，直到他喝醉酒一样踉跄着摔倒，那实在太使人开心了。

2狗在路边捡了颗烟头叼在嘴里，说：你叫秧子？你奶奶这棵秧子看来是产不了谷子了。黑子接过话，说：他不该叫秧子，该叫秕谷，你爸过早地见了海龙王了，你妈又产下你这颗秕谷，难怪她丢下你跟男人跑了。秧子看见围着他的人一阵狂笑，不知他们笑什么，却临了大敌般惶恐。这时黑子逼近他，伸手揪他脸颊，说转你的辫子呀，你妈的辫子，转呀！二狗逼近了。秧子本能地后退，可是，背后又站着铁头，乃至来了好些个他完全陌生的少年，这时候，他觉着颈脖上被狠力一扯，辫子从后颈滑了出去，随即听到气流在外力下剧烈旋转的声响。他转过身来，看见自己的辫子在铁头手里极速飞旋，发出旋风的呼呼声。

秧子不再到村口去了，他到村外的田垄里去。那里有空阔的田野和绿油油的菜地。蚂蚱在地上蹦跳，小鸟从头顶上飞过，落下清亮动人的声响。自从奶奶不管他，他就像被放牧的牲口，随地走了。秧子站在篱笆前，脖子上挂着绳鞭。这些或新或旧或长或短的稻草辫子，有人说是秧子自己编的，更多的人觉得不可能，说是秧子从禾场上捡的。秧子把长长短短的辫子挂在脖子上，四处转游。碰到要欺侮他的人，他甩手扯下草绳舞动起来，绳子在空中划成一个圈，把自己保护起来。对方若是一两个人，就不敢过来了。在空旷荒芜的田垄上，很少见到人烟，偶尔身旁走过一两头母猪，秧子也会舞动辫子，把母猪赶得唔唔叫。母猪肚子下甩着饱满的 ，跑不快。万一碰到猪的主人，难免被唾沫四溅地臭骂，或额头被使劲地戳几下，以致他东倒西歪地踉蹡着，脸上满是恐慌，对方才算罢手。

傍晚，秧子会在路口转悠。村人扛着锄头牵着牛走出田垄，走向通往村口的小路。秧子站一旁，眼睛在人群中扫索，苍白的小脸泛着红润。走在前面的女人说：秧子你妈没来，你到这里来等不到她呢。少年们即到了跟前，黑子说：走，找你妈去！似是对“妈”的发音有着本能领悟，秧子空洞的眼里唰地亮起光来，就跟在黑子和2狗后面，向村外的林子走去。正碰上奶奶背着柴火回到村口，老太太看见黑子后面走着的秧子，喳一声把柴草放下，颠着小脚过来：冤家，你怎样又跑出来了？说着就到了秧子身旁。秧子被奶奶提着胳膊回家。走在前面的黑子，起落的脚步突然停下，指着村口，说：秧子你妈回来了！“妈”的读音让秧子本能敏感，他支起耷拉的脑袋，扬起小脸，眼睛清亮着。奶奶横手过来，张开干枯的五指，盖在秧子脑门上，拧瓶盖似的把头旋转过去。而后，奶奶的拐杖打着旋儿飞到黑子脚后跟上：斩千刀你！黑子扬脚踢开拐杖，浪笑着，走了。

奶奶是忙碌的。地里的草要除了，秧苗也得施肥。天亮出门，秧子在家有吃没吃的，她管不了。秧子一个人玩。随地走，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认路，能不能安全回家，全看他自己造化。只是秧子在外面老惹事，老太太索性把他关在家。出门前，她把秧子带进草屋，秧子踉蹡着，要出来，她轻轻一推，秧子就座地上了。老太太吩咐秧子：呆着，别出去被当猫狗耍！

共 114 5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篇痛彻心肺的小说。自古以来，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最伟大的，是那种心甘情愿付出也不计回报的爱；孩子的心是单纯的，爱的直接而美好。这篇小说中的小主人公秧子，三岁前因母亲改嫁，被传统观念很强的奶奶强行从母亲身边带走，并且关在了牛栏里，和很多牛呆在了一起。因年纪小，或许是受了惊吓，或许是思母心切，抑或是发热时被耽搁了治疗，秧子成了一个淌口水挂鼻涕的小“傻子”。尔后的秧子，成了村里同龄人欢闹的玩偶，成了小媳妇眼里可怜的没娘娃。奶奶为避免秧子成为“众矢之的”，就把秧子或管，或看，或锁的“囚禁”了起来，但奶奶的年纪大了，还要种地养牛，奶奶保护不了秧子，相反，却让小小的秧子去半坡放牛。秧子在放牛时，遇到了一名从湾仔过来的女人，那个女人拥抱和亲吻秧子的气息，是留在秧子记忆里妈妈独有的气息。于是，半坡成了秧子短短一生中最留恋的地方，来自灯塔那边旋转扫射过来的那束光，是秧子此生的希望之光。小小的秧子已经忘记了母亲的面容，但母子之间心心相连的亲情，任谁都没法拆散。于是，在奶奶放弃秧子时，秧子在那束光的“招唤”下，走上了女人常走的那条路，走进了代表着母亲的大海，连同那两条被秧子视若珍宝的辫子。此文中的辫子是妈妈留给秧子的最深的记忆，无论是草辫还是妈妈的发辫，在秧子小小的心房里，都视同为妈妈的陪伴。文中的奶奶是传统思想的一个代表者，她的自私与固有的传统思想，生生剥夺了秧子的童真、健康及在童年里孩子该有的幸福。秧子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他是一位妈妈的孩子，在奶奶眼里，他只是个传承香火的接班人，所以，奶奶在秧子身上看不到希望时，放弃了小小的秧子，让其自生自灭，从而也反映出了人性中最最冷漠的一面。小说语言独特，画面感、时代性强，主旨直击人性、力透纸背。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临风听雪】【江山部•精品推荐20180 010025】

1楼文友： 17:00:05 极富深度的小说，读后，心被深深地禁锢在小说里出不来。只由于，小说中的细节太传神、太近烟火味。拜读了！ 雪，本是人间清冷客

2楼文友： 17:01:24 感谢老师赐稿流年，期待更多精彩分享。新的一年，祝文丰笔祺！

新年快乐！ 雪，本是人间清冷客

慢性子宫内膜炎治疗要多久
六味地黄丸和静心口服液
成都送子鸟医院口碑